隆河乡村风情小说之一栽油菜（上）

□伍劲标

隆河镇有一条大河，当然，那就是隆河。隆河这边是村庄和田野，隆河对岸是山林。山不高，两山之间的山坞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栖霞坞”，意思是太阳下山的时候正好是从那片山坞里落下的。

栖霞坞里有一块水田，面积不大，一亩多一点。俗话说，隔河千里远，早年大集体的时候，社员们都不愿到栖霞坞去劳动，因为到栖霞坞来回要走七八里路，而且那山坞里没有人烟，在那里劳动远没有在隆河这边的大田野里热闹有趣。

农民是不让土地闲着的，秋收之后，就要栽油菜了。队长老梁分配任务的时候，大伙都抢着到隆河这边的大田野里栽油菜，谁都不愿意去栖霞坞。没办法，老梁只好大义灭亲，让国庆去栖霞坞栽油菜。老梁家就一个独生女儿凤仙，国庆是到老梁家的上门女婿，还没有结婚。

国庆也正处在爱说爱笑爱热闹的年纪，也不愿意去栖霞坞栽油菜，可是他有点畏惧老梁，不想去又不敢不去。正在国庆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看到了未婚妻凤仙的眼睛，那双迷人的丹凤眼一个劲地暗示着：国庆，你答应啊！凤仙那双眼睛太好看了，好像会说话一般，糊里糊涂的，国庆就胸脯一拍，说：大家不愿意去，我一个人去，等你们把隆河这边的油菜栽好了，我保证栖霞坞那边的油菜也栽好了。

栽油菜之前要翻地，隆河这边翻地用手扶拖拉机，隆河上没有桥，栖霞坞那边拖拉机过不去，国庆就只好牵着老黄牛去翻地。国庆用一根杉木扁担，一头挑着犁，一头挑着耙，跟在老黄牛后头，从隆河这边的村庄里出发了。

国庆赶着牛出门的时候，凤仙过来了，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国庆，说：悠着点，别着急，中午我给你送饭送油菜秧去。那时候，乡村里青年都比较保守，比较害羞，没结婚之前，是很少说话的。哪怕心里有千言万语要说，到了嘴边，也就那么一两句而已，凤仙一下子说了三句，脸一下子就红了。凤仙的脸红了那么一阵，国庆的心里就跳了一阵，而且这一跳，就再也平静不下来。往栖霞坞去的路上，国庆的脑海里都是凤仙那甜蜜蜜的微微羞红的脸，国庆的心里，好像有许多的毛毛虫在爬呀爬的。

栖霞坞真是一个安静而又美丽的世外桃源，这个时候，正是秋天，山上的树木在秋风中发出好听的沙沙声，由于树木品种多，各种树叶的色彩也不一样，有的还是浓绿色，有的已经泛黄了，有的已经酡红一片，真是五彩斑斓，诗意无边。山上有许多野果都成熟了，各种各样的鸟儿在树丛里飞来飞去，吃饱了就在树梢上唱着歌。时不时的，还有一两只小野兔、小松鼠从灌木丛中跳出来，它们胆子都很大，看着国庆犁田翻地。

栖霞坞里安静，没人打扰，而且景色也很美，国庆的心情就特别好。加上又年轻，力气足，不到中午，那一亩多点地就被他犁呀耙呀一番耕作，摆弄得平平整整，散发着新翻出来的土香味。

太阳正当中的时候，凤仙悄悄地来了，她用一根小巧玲珑的竹扁担挑着一副小担子，一头的竹篮里放着绿莹莹的油菜秧，一头的小竹篮里，花头巾严严实实盖着的，是她给国庆精心准备的中饭。

凤仙把担子歇下来，国庆就坐了过来。凤仙还是用眼睛看着国庆，不说话，甜甜地笑着，羞怯地笑着。掀开花头巾，国庆看到小竹篮里是一大碗饭，一碟子豆干炒青椒，一碟子茭白笋炒肉片，还有一碟子韭菜炒鸡蛋，那都是国庆平时最爱吃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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