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微语绸缪□白瑞雪

“Anappleaday,keepsthedoctoraway.(每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历史证明,食疗迷信不分中外。自从我迈入油腻中年人的行列,我妈不厌其烦地每日催促吃苹果、绿豆以及各种钙片维生素。坊间盛传苹果减肥法,我还真跃跃欲试,于是心怀不同战略规划的两代人由于同样的战术选择而聚集至一个战壕,导致我家一角成了苹果仓库。

百度是这样论证苹果减肥功效的:“苹果中含有丰富的人体必需的营养物质,能满足人体的正常需求。同时现代医学证明,苹果中所含有的特殊物质会使体内的毒素顺畅排出,因而能迅速减轻体重。”

连续几个星期晚餐仅食苹果,我就此告别火锅麻小撸串羊蝎子,将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追求降到了冰点——真的,瘦了。工农红军的长征一结束,中国革命新的局面开始了,正如活色生香的夜宵一旦被苹果替代,以精神文明为主的新生活从此开启了。

减肥的苦涩一言难尽,不过比起古人来,苹果作为温和无害的减肥品实在是今日地球女人们的大幸运。

早在19世纪初,减肥药已经登场,其主要成分为——绦虫。人们相信,这种形体巨大的肠道寄生虫能够将人体内多余的营养吸收殆尽,从此达到减肥目的。一位著名的歌剧明星甚至被媒体夸张地报道说因为吃含绦虫的鸡蛋体重骤减50磅,她瘦到“绦虫都在以吃她的内脏为生了”。这种令人发指的自虐式减肥法流行了很长一段时间,考虑到当时地球上还有很多人生活在温饱线以下,可见减肥完全就是那帮先富起来闲得慌的人搞出的事儿啊。

此后用于减肥的还有香烟、二硝基酚、各种违禁化学品等等,都体现了群众自个儿对自个儿痛下毒手的决心。直到改革开放的成果在中国惠及日常生活,女人们才逐渐进入以运动和蔬菜水果相配的理性科学减肥时期。

于是,手捧一个栖霞大苹果边吃边写字,是为我的常态——与那些在阳澄湖里不过是洗了个澡的“阳澄湖大闸蟹”相比,这苹果是多么地根红苗正如假包换!实际上,在改变我的生活之前,苹果早已改写了人类历史。

亚当夏娃偷吃伊甸园里的苹果,沦为凡人却也拥有了“人”的智慧与道德；牛顿被一个苹果砸出了思想火花,万有引力从此奠定现代科学基础。这些在历史的关节点上成熟的苹果,都是勇于担当的好苹果。

白雪公主吃下的毒苹果,在真实生活中也曾有过。被誉为世界计算机之父和人工智能之父的艾伦·图灵,就是被这样的一个苹果结束了生命。

这位二战中著名的密码破译天才、计算机理论和技术先驱建立了现代计算机的理论模型,提出了检验一台机器是否具有智能的“图灵测试”标准。他和同事们破译的情报,让二战提前两年结束,至少拯救了1400万人的生命。然而历史如此诡异,这样疑似穿越而来的科学天才,却因为同性恋罪名被处以化学阉割,最终服下毒苹果自杀。2009年,英国首相布朗在一份千人签名请愿书的敦促下向这位二战英雄做出官方道歉:“我们很抱歉,你本该被更好对待。”

有人对其死因存疑——是因为图灵掌握的秘密太多而被谋杀,还是意外吸入实验室内过多氰化物而身亡、与苹果并无关联?在图灵去世20多年后,美国两名19岁的大学生在自家车库里组装了世界上第一台家用电脑,这台机器和他们随后成立的公司都被命名为“苹果”。据说,这个著名的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图标,正是为了纪念图灵,纪念弥足珍贵的科学之源与人性。

与从事科学教育和普及的朋友们聊天,大家常常谈到,遇到一个会“讲故事”的科学家是多么难得。其实,科学本身就是由无数个故事组成,或曲折或温暖,或让人落泪而心碎。苹果不是一种没有故事的水果,而人类的科学史也从来不是没有故事的荒原,选择在这些故事里畅游并创业的我,何其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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