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印不该那么深 观电影《少年的你》

□ 逄春阶

看完《少年的你》，我觉得导演曾国祥率领周冬雨和易烊千玺一起来了一次精神流浪，或者说，做了一个梦，这个梦指向高考。所有的恐惧，都来自高考，那压抑刺眼的白炽灯光，那打了鸡血一样在讲台上大叫的班主任，那面无表情的监考老师的一遍遍提醒。周冬雨扮演的学霸陈念渴望温暖，渴望安全感，于是就虚构了一个小混混保护自己，易烊千玺扮演的小北出场了。小混混演得不孬，那不过是陈念梦中的保护神，邋遢、带刺、叛逆，不顾一切。现实中有，但是很少。就像校园暴力，有，但不是全部。

高考就是烧红了的烙铁，不经过那一烙铁，不留下个深深浅浅的烙印，人生好像不完整。电影中，校园暴力，就像一潭浑水的涟漪，首先就来自老师的目光，冰冷、无情，没有慈祥和温暖，夏天结冰，不是校园的氛围。第二就是同学之间的目光，那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戒备、嫉妒和恨。每个学子都像是丛林里的虎狼，挖空心思，苦心钻营，伺机出击，最大化地占有属于自己的那个份额，占到的还想占有更多，毫无餍足之感，而没有占到的更是打起百般的精神，处心积虑想从别人手里夺过来。成人世界里的残酷，悄然侵袭占领了校园，错误被放大、学霸被神话，得利者风生水起、受害者走投无路。

不能忽视的是，家长的逼迫，成为校园暴力的重要根源。我想起小说家贺小晴写《天衣》的创作谈，有这么几句:“父母和子女之间，因为爱，因为近，误解和伤害始终难免，又因为爱，因为近，那些伤害似乎算不得事故，因为不算事故，毒箭一般的伤害便常被忽略，被一笔勾销，连抱歉也无需说一句，可伤害始终在，尤其因伤在亲人心中，毒箭很难拔除……正如一句歌词所言:‘爱到心碎还要爱’。”我们做父母的，是真爱子女，没有掺水的。这点不能否认，但是怎么就觉得彼此是拧着的呢？

电影中，父母的爱都是缺失的。陈念、魏莱、小北的爸爸都未露面，未成年的小北独居在郊外破房子里混，陈念成了第一个问他“疼不疼”的人。校霸罗婷的爸爸是唯一露面的，被请到学校，当着师生的面，痛打不争气的女儿，仿佛是痛击自己的仇敌。魏莱考个第二，父亲竟然一年没和她说话，家庭压抑让情感变形，逼迫她寻找发泄的途径，于是，魏莱成了表面上的乖乖女，而内心狠毒如蝎。一切的怨恨，都是逼出来的。精神的极度空虚，必然导致心理的歇斯底里，以及与假想敌相处时的荒诞不经。

父母对子女的爱，是不是应该有个边界意识？老师对学生的爱，是不是也应该有个边界意识？就是说，什么不应该碰，不能碰。比如个人尊严，比如个人隐私，比如个人爱好。

电影展示了两个世界，少年世界和成年世界。我更愿意理解为少年世界所呈现的是心理风暴，里面充斥着卡通片的打打杀杀，但还不至于刺刀见红。而成年世界的灰暗（以陈念的妈妈为代表，为了赚钱而不惜丢弃诚信等底线），更多的是充斥着肮脏和龌龊。人生最终要从少年世界跨入成年世界，成年人为少年提供了什么样的桥梁？这是电影给我的思考。电影的调子是冷的，我能感受到导演骨子里的炙热。

所以，不能简单把《少年的你》看成是反映校园暴力的影片。它在关注一个重大心理问题，就是焦虑。无论是少年的你，还是成年的我，无论是学生，还是家长和老师，都在焦虑。而在教育上，尤其厉害，两代人都需要对抗考试分数、攀比、升学、成功等时代风暴，当少年和异化的父辈在不同的观念里对峙、搏斗时，谁更痛苦？在这个节骨眼上，能不能跳出固有的框子，我们都放下，彻底放下，解放自己，解除所有的既定模式，干干净净地面对呢？

我执拗地认为，孩子没有错，错的是成人。考不好，就考不好，不愿意考，就不考。不能改变大环境，改变小环境，行吗？我们家长能做到吗？难。我常常拿鲁迅的话自警：“子女是即我非我的人，但既已分立，也便是人类中的人。因为即我，所以更应该尽教育的义务，交给他们自立的能力，因为非我，所以也应该同时解放，全部为他们自己所有，成一个独立的人。”

This used to be our playground！（这里曾是我们拥有的乐园）This was our playground！（这里曾是我们的乐园）This is our playground！（这里是我们的乐园）电影首尾呼应的三句话，耐人寻味。

新闻推荐

大约在冬季：一首老歌的生命力

在电影《大约在冬季》的结尾，男女主角在时隔近30年后再度来到了齐秦演唱会。历经世事沧桑，他们还能不能走到一起，导演没有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