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的光热终将划破冰面 ———读班宇小说《冬泳》

这两年最“红”的小说莫过于作家班宇的《冬泳》，这本被他称为“送给上一个时代的人的小礼物”，为他赢得了很多荣誉———第17届华语文学传媒盛典的“年度最具潜力新人”、第四届单向街书店文学奖年度作品、花地文学榜年度短篇小说作家。他30岁才开始写小说，两年后的2018年，《冬泳》就横空出世，他的名字频繁出现在《收获》和《小说月报》这样的老牌文学期刊上。除了这些老牌文学杂志的认可，《冬泳》也获得了年轻读者和流行文化圈的青睐，歌手李健和偶像易烊千玺把它推荐进了书单，导演贾樟柯说这是他“2019年读过的最好的小说”。

《冬泳》的副标题是“人们从水中仰起面庞承接命运的无声飘落”。这是一组由七个故事组成的现实主义题材小说，有人曾说去年爆红的流行歌曲《野狼dis-co》是“东北的伤痕文学”，其实《冬泳》故事的主人翁们———经历过上世纪东北国企下岗潮伤痛的人们———才是当代“东北伤痕文学”的主角。他们是在铁轨、工厂以及寥落的城市角落游走的一群人，他们是印厂工人、吊车司机、失业者……年轻的作家为他们构造了一个“昨日的世界”，这也是写给北方的情书，写给昨日世界的备忘录。

《冬泳》小说里极为出彩的一篇是《盘锦豹子》（它将被搬上银幕），主角孙旭庭曾是国营工厂的先进工作者，他心思灵活，敢于挑战困难，却连遭厄运，手被机器卷入从此伤残，做销售时贩卖盗版VCD坐牢，妻子出轨出走，只留下他和儿子相依为命……但他始终并未一蹶不振，始终在积极修复残破的生活。这个故事的最终，他和按摩店的弱视按摩师小徐师傅相爱，用爱情和亲情终于挽救了残破的家庭和人生。故事从沉闷琐碎的市井生活，上升为荡气回肠的传奇，孙旭庭从曲意逢迎的工人，上升为在生活中抗争的英雄。

在《冬泳》的主角是大时代里命运载沉载浮的人们，是年轻读者的叔伯姑婶，是其父母的同事同学，他们是活生生近在身边的人。因此作家的下笔是准确、克制的，然而作为小说，它整体却又有细密的诗意，不乏冷峻的浪漫与温柔，还有独属于东北人的幽默。班宇的成功在于写出了东北一代人的桎梏和挣扎，“有人腾空跃起，从裂开的风里出世”，有人“跪在地上，发出雷鸣般的号啕”。在同名小说《冬泳》的结尾处，主人公在冬天冷冰的河水下沉浮，但班宇写道：“个人的光热终将划破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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