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灵岐河

陆寿青

在巴马瑶族自治县境内，灵岐河是仅次于盘阳河的第二大河。

灵岐河是珠江水系西江干流红水河段一级支流，又名清水河，源头位于那社乡公爱村所略山，流到所略乡六能村后潜入长达17公里的地下暗河，到燕洞乡赖满村流出地表后，分成两条支流，一条是燕洞河，另一条是那拔河。山不转水转，这两条河流着流着，依依不舍，最后又在田东县义圩镇的甲芬村汇合，从此再也不分开。

灵岐河全长156.6公里，流经巴马、田东、田阳、大化4个县，最后在岩滩电站下方的古龙村注入红水河，流域面积达1930平方公里，其中在巴马境内长82.2公里。

我的家乡巴马那桃乡那敏村那兰屯位于巴马与田东两县的交界处，也就是那敏河与灵岐河的交汇地带，属于灵岐河流域中下游。以河为界，河西属于田东，河东属于巴马。

关于灵岐河，家乡一直流传着不少传说。有一个传说跟一个叫“加滩”的河滩有关。“加滩”也叫“金滩”，位于田东县朔良乡元色村那赫屯。“加滩”的上方是悬崖，形似马蹄状，这里因为落差大，水流湍急，“哗啦啦”的响水仿佛群马齐啸，所以也叫“马蹄滩”。“加滩”就像陆路的关隘一样，是灵岐河中为数不多的石滩之一，也是船只经过难度较大的水滩之一。

“甲芬人有金，那拔人有钱。”在我们那一带，这是一句古老的民谣。传说很久以前，有艘装满金银财宝的船艇深更半夜要经过“加滩”，前往那拔。路上押船的人以为有人要打劫，惊慌失措中操作不当，船艇顿时倾覆，被卷进激流里，满船金银财宝散落水中，无影无踪……从此，“加滩”就变成了“金滩”。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故事，至于真假，谁也不去探究，每次经过那里，都不由想到那艘神秘的船只。事实上，“金滩”还真有黄金。曾经有一阵子，很多人都跑去“金滩”淘金，还真的淘到了不少沙金，这无形中又给有关“金滩”的传说增添了许多现实的依据。

灵岐河是一条古老的河，孕育了流域两岸世世代代的壮家儿女，仅在我们家附近，就遗留有不少村落遗址，其中有的还留有文字记载。

其中，巴兰圩遗址位于那敏河汇入灵岐河的河口交汇处，两河交汇，群山聚集，如犬牙交错般勾连，这里地势开阔平缓，舟楫通达，上可达田东义圩、那拔，下可通百林、姜圩、岩滩甚至梧州、广州。

据家乡老人口述，当年巴兰圩已有百来户人家，是灵岐河流域人口较多也较为热闹的一座名圩。“巴兰圩遗址”如今还遗留有许多遗物，比如古墙、砖窑，老百姓开垦还常常挖到瓦片、陶片、磨石等物。

灵岐河还是一条红色英雄之河。当年烽火连天月，由邓小平、张云逸领导的红七军部分连队就来到灵岐河一带活动搞革命。在来往百色与东兰的途中，灵岐河两岸曾留下了深深的红色足迹。当年，灵岐河沿岸很多热血青年都走上了革命道路，其中红七军九连副连长陆德兴就出生在现在的巴马百林乡平田村六纳屯（当年隶属田东县），在百色起义中英勇就义，其英名如今永久镌刻在百色起义纪念馆英雄厅的墙上……

故乡的河流仿佛流淌在身上的血液，无论你走到哪里，都感觉热乎乎的。有一年带父亲去广州游玩，站在广州塔上，俯瞰美丽珠江，父亲不断地惊叹：“广州河好大啊！”我说，我们家乡的河水就是流到这里来。“啊，原来这样啊？真的是这样啊？”父亲一脸惊讶，接着自言自语：“这么说广州离我们家也不算远啊！”那一刻，珠江仿佛变成了家乡的河流，让父亲找到了亲近那座陌生城市的密码。

对我来说，如今的灵岐河，就是天下最美味的河流。灵岐河的鱼种丰富，有芝麻剑、桂花鱼、腊锥鱼、鲤鱼、草鱼、塘角鱼、花鱼、黄鳝、蓝刀鱼、鲶鱼，几十个品种不等。走南闯北，我吃过黄河、长江的河鱼，吃过北部湾、东海的海鲜，但还是感觉灵岐河的河鱼最鲜美。这里的河鱼无论是做鱼汤，还是香煎，就放油盐，不用其他佐料，便美味无比。在我的家乡，客人到家，除了那敏鸭、那敏酒，要是能添一道灵岐河鱼，那就是最高的礼仪了。

这就是我家乡的灵岐河，一条故事写不完的河，一条美丽美味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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