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树“四不争”

殷俪恺

坐落在鲁西北平原上的山东乐陵,是中国金丝小枣之乡,也是我的家乡。我喜欢家乡的枣树,尤其喜欢它的“四不争”精神。

枣叶不争春。枣树的叶发芽晚,长得也小。每年春天,各种花草树木像接到了指令似的从沉睡中醒来,不几天的工夫,那些原本光秃秃的枝干上就抽出了新嫩的绿芽,就连地上的小草也悄悄地为大地披上了一层绿意盎然的地毯。而此时的枣树,不急不躁,直到四月下旬,才会在枝头上意外地瞥见一些星星点点的小黄芽,那些小小的叶子,既不张扬,更不婀娜,但却个个精神抖擞,生机勃勃。原来,这不急不躁、不与其他花草树木争抢春色的枣树,是在充分吸收着春天的阳光和雨露,为自身的生长积攒足够的养分与力量呢!

枣花不争艳。枣树的花生长得既小又密,没有迎春花耀眼夺目的金黄色,更没有桃花娇艳的绯红。它的花开得细细密密,像米粒一般大小,轻柔的黄绿色小花掩映在绿色的枣叶下面,低调而又热烈,朴实而又真诚。如果不仔细瞅上两眼,是根本察觉不到这些枣花的。但即使它不张扬,那远处传来的缕缕幽香也会悄悄地提醒你——枣花开了!那是一种略带香甜的、沁人心脾的清香,不仅醉了人的心神,还吸引着成群的蜜蜂前来:它们嗡嗡地盘旋驻足于花头,飞快地煽动着翅膀,一点点地打捞起枣花间那丝流动的甜蜜。看到勤劳的蜜蜂在来来回回搬运个不停,枣农心里乐开了花,因为蜜蜂采的蜜越多,结的枣儿也就越多。你瞧,枣花不显眼、不争艳,为的是结出更多、更甜的果实啊!

树根不争地。枣树的根分成水平根系和垂直根系两部分。水平根系,像一张铺开的大网,生长在地下很浅的地方；垂直根系,则像坚固的橛子一样,深深地楔进地下。这一浅一深,正好为枣树下方的庄稼或花草灌木等腾出了一大块可以自由生长的土地空间。有的树木生长得高大挺拔,以至于影响了周围其他植物吸收充足的阳光和养分,而枣树非但不与它周围的“邻居”争地,还可以起到防风固沙、保持水土的效果,反而有助于“邻居”的生长呢!

树冠不争天。枣树低矮稀疏的树冠既少占用空间,也便于人们摘取它香甜的果实。过于茂盛的树冠,会遮挡住阳光、会遮挡住空间、会遮挡住雨水……太多的遮挡,不利于树下低矮的作物生长。在我的家乡,你能看到枣树和小麦的间作,也能看到枣树和油菜花的间作。枣树的不争和与邻为善,使得它得以和油绿的麦浪、金黄的油菜花和谐共舞,呈现出一片优美的乡村画卷。

不争的枣树,在沉静中积聚力量,在低调中呈现朴实,在名利中忽略得失,在相处中增进友善,把时光浓缩成一颗颗甜美的果实,回馈着滋养它的大地,浸润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心。

不争,是枣树的智慧,更是大自然传递给我们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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