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草原有个约定

□曲荣静

金秋十月，北方的草原是青草黄了的季节，因为这黄，我和草原有个约定，在每年深秋的季节，去趟草原，看看那里金黄的草，闻闻那里奶茶的香。

一个秋高气爽的清晨，伴着温润的阳光，一路向北，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车程，来到了丰宁坝上，找了一农家院歇脚。宁静的小院有着草原农家的特色，这是一对年轻夫妇经营着的含餐饮住宿加导游一条龙服务的农家小院，这对夫妇三十岁上下，当地口音，还没入住，就被他们吸引，他们这么年轻，为何还留在村里没去城里？这里人口稀少，周边没有热门旅游景点，一年只有几个节日的假期，才会有些许游客，而这里也非富裕之地，当地人只靠种些莜麦、土豆、向日葵为生，没有其它收入。于是问起了他们留在农村的缘由，这位顾姓小伙子说，之前他们也在城里打工，因为孩子到了读书的年纪，他们才放弃了城市打工的高薪，回乡照顾孩子上学读书。为了生活，他们经营着这家小院，闲时也带游客去骑马，将坝上的风土人情介绍给远方来的客人。我想，这家孩子是何等的幸运和幸福，因为他们幼小的心灵不会留下孤独的阴影，不用期盼着在村口等待归来的父母，不用一次次的不舍告别要远去城市打工的双亲，不用再望着父母离去的背影而伤心落泪，真为这对父母的选择感到由衷敬佩。我永远忘不了前些年去甘南时遇到当地留守儿童的情景。那年夏天，我们来到甘南山下，刚下车，就被一女孩挡住了去路，她用生硬的带着孩子气的甘南普通话冲我说：“阿姨，买个花环吧？”看我没吱声，她又说：“让叔叔给你买吧。”声音中带着恳求，一直用怯怯的眼神望着我，等待着我的决定。我心生好奇，仔细地看她，有十二三岁的样子，脸上的皮肤被高原的阳光灼成了高原红，但头发却梳得整齐，戴着发夹，高高的脖颈上戴着仿珍珠项链，阳光下有些耀眼。能看出来她是个爱美的女孩，穿着蓝色牛仔上衣，胳膊上套了很多用野花编成的花环，手里拿着一个，正举在我的面前。因为她说让我老公给我买，我更生了疼惜之心，觉得这孩子真是懂事乖巧。我老公忙问：“多少钱一个？”她一看问了价格，高兴地说：“五块。”我们立刻掏出十元，象征性地买了两个，算是一点儿心意。当从孩子手里接过花环的瞬间，孩子笑了，笑得那样甜蜜和幸福，而我却哭了，心疼这孩子为了卖几个花环，事先需要到山上采摘下好看的野花，搭配颜色编成，然后再等待游客的到来，期盼能卖掉它。为推销一个花环，她不知要费多少口舌，更不知要遭到多少回拒绝，甚至可能会碰到陌生人不礼貌的对待。在她身后，还有好多和她一样有着花样年纪、本该在学校读书的孩子，也在卖花环挣钱，承受着辛苦，我想肯定还忍受着很多委屈吧。在城市里，这般年龄的女孩子，正穿着漂亮的衣裙，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写字，业余时间吃着美味零食，玩着游戏，享受着父母给予她们的无限关怀和爱。而这些留守孩子，却过早地承担起了生活的重担，没有书本，没有新衣裳，没有美味零食，更少了父母的关爱。我一直用手拿着这两个花环，从山下到山上，然后再到山下，直到花蔫了，才恋恋不舍地把它们放在了路边。我不舍扔下孩子的辛苦，不舍扔下她对远方客人的友好，更不舍扔下她对未来的美好期望！很多年过去了，这女孩卖花环的情景，常常闪现在我眼前，今天，当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依然是热泪盈眶，感慨万千。有很多人在享受岁月静好，可依然有很多人，为了生活或生存要负重前行，哪怕她或他还是个孩子。如今这女孩该长大了吧，她有没有读书？她的皮肤是否依然有着高原红？她羞涩的眼神是否已变得坚定？我无从知道答案，只有在心底默默为她祝福，为那些留守儿童们祝福，期望他们幸福……

回想着从前，思绪被农家乐夫妻端上来的莜面窝窝打断，这里的风土人情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收拾行李，依依不舍地离开，继续一路向北，在辉腾锡勒草原落了脚。

这里的天空湛蓝，白云朵朵，秋风已把脚下的草原绣成金黄，像一张金色的地毯，铺向天边；草地上羊群悠闲自在，从牧群中传来阵阵银铃似的叮当；马儿像从画里跑出来一样，阳光下，毛色红棕鲜亮；蒙古包里的马头琴，声声悠扬；牧民酿制的马奶酒穿肠，制作的奶茶醇香。当晚会的篝火点起，烟花升上天空，将星空照亮；当蒙古长调响起，夜空中，蒙古汉子浑厚的嗓音嘹亮，我和年轻人一样，围着篝火尽情地跳着唱着，竟然忘记了自己已是一把年纪。

我站在无垠的金黄里，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天边，努力拍下每个精彩的瞬间，只想采撷一抹秋色给你，让你看清草原秋天盛开的模样，我和草原有个约定，在秋天草原盛开的时候，将这约定凝成永恒！

心香一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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