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榆钱飘香时

王益华

阳春三月，菏泽的大街小巷，到处弥漫着榆钱的清香。这清香沁人心脾，令人垂涎欲滴。田野里，路两旁，远远望去指甲大小的嫩绿色榆钱，像极了古代用的铜钱。扁圆的外形，中间长一颗种子。榆钱几片为一撮，一撮撮挤满了榆枝，一串串压弯了枝头。在我魂牵梦萦故乡，春光里，河道旁，到处可见阳春三月麦苗鲜,童子携筐摘榆钱的场景。又是一年春光好，又是一年春来到，在这榆钱飘香的季节，我脑海里时常浮现出家乡的榆树，家乡的榆钱，家乡的榆钱馍，还有每年春天，给我做榆钱馍的大姑……而今年的春天，榆树在，榆钱依然飘香，但给我做榆钱馍的大姑却走了，她走得匆忙，走得安详。她去了远方，去了天堂，那里没有疾病，没有痛苦，没有忧伤。

也许是怀旧，也许是留恋，我对榆钱馍情有独钟，大姑知道我好这一口，每年春天当榆钱飘香的季节里，她早早地捋下榆钱，仔细地挑拣、发面、蒸馍，将形态好的榆钱馍一股脑地给我送到菏泽。吃着大姑做的榆钱馍，榆钱的清香和面的麦香混合在一起，沁人心脾。我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童年，这是亲情，是幸福，是满足。去年的春天，那是一个雨后，一大早我刚起床，就听到敲门声，原来大姑来了，提着大包小包。脚上、裤腿上黏满了泥巴，“你快尝尝，榆钱馍还不凉，知道你爱吃，我早早起来给你做的，这是鹅蛋，这是鸭蛋，这是柴鸡蛋，这是我自己种的菜，这是……”大姑如数家珍。我一边吃着这唇齿留香的榆钱馍，一边看着年过古稀之年的大姑，她慈祥地看着我，是欣慰，是爱恋，是满足。我知道，大姑自己喂的鹅、鸭、鸡，产的蛋，自己舍不得吃，一趟又一趟地给我送来。这就是爱，这就是亲情，不求回报，无怨无悔。

大姑病了，肺癌骨转移，发现时已是晚期。我给大姑办了住院手续，望着病床上的大姑，望着她日益消瘦的脸庞和痛苦的表情，我心如刀绞。作为医生的我却无能为力，内心充满了自责和无奈。我只有安慰，只能祈祷，期待奇迹发生。每当我去看她，她总是强忍疼痛，挤出一丝丝微笑说：“小，我没事，你好好上班，好好给人看病，老百姓来一趟不容易……”善良的老人啊，自己病入膏肓，却体谅孩子，想着别人。

又到榆钱飘香时，路边又有卖榆钱的了，我却再也吃不上大姑做的榆钱馍了。多想在小区门口，在我家楼下，看到提着大包小包来看我的大姑，我深深知道这只能是奢望。大姑走了，再见她只能在梦里，在思念永恒里……

又到榆钱飘香时，我更加想念大姑做的榆钱馍。大姑墓前的小草已露出了新芽，多想在大姑墓前插一串榆钱，寄托我的思念，深情地说：“大姑，您在远方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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