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之春·花事河州

□李萍

春至，大地上的花朵渐次开放，而生活在临夏这块土地上的人们，与这片土地染成一色、融为一体，也像一朵朵花儿怒放一袭暗香。

于是，与花儿有关的一个个日子，令人那般惊喜。当婺源的油菜花，或是汉中或广元的那抹明媚的黄色席卷了春日时，小城的春天却很矜持，与其他城市相比，来得有点迟。于是对春的姗姗来迟唏嘘不已，感慨万千时，突然发觉沿河的杨柳枝梢，流动着一抹鹅黄，没有几天，绿意便泛起来了，绕着树身，成一道嫩绿的景。微风过处，那婀娜的身姿，摇曳一丝柔美。因为那些柔美，心也跟着活泛了。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之时，要么是雨雪霏霏，要么就是灰蒙蒙的沙尘天气，令小城的一些花事变得短暂又措手不及。一场春雪、春雨，一些花儿的花期就缩短了一半，静悄悄地绽放，如若不细心点，就会与那些花事擦肩而过，想要静下心来欣赏时，已时过境迁。所以一定要追着赶着，才能将那黄灿灿、红艳艳的明媚小城之春，收入眼底。

不过，也无须遗憾，因为接踵而来的花事，让春的魅力依旧夺目。

蒲公英，算是小城率先感知春的生命，黄色的花朵，在青草芽间，很是扎眼。因风而至，落地即生，庭院角落，田间地头，凡是能生长的地方，蒲公英一点也不谦让。充满朝气的黄色花朵，被茎秆顶着花儿，四时皆有，灿烂不在话下，正应了其花语“停不了的爱”。

探春花儿将小城春天的讯息，也在心思缜密地传递，淡淡的花色，暗自传递给眼尖的人。若经过探春花儿身旁，即使你不在意，压根没有看到花儿，可是那蜜一样的香甜味儿，会扑鼻而来，令你不由张望、寻觅。

喇叭状的花儿，是不是为了唤醒春天呢？否则，为何迎春、探春、紫丁香的花儿都是小小喇叭样的呢？专注地对着天空，对着春日的蔚蓝，对着暖阳，对着春色满面的人儿，是否在遥想吹一曲关于温暖的歌谣呢？

花的心情，风知道。而小城的人，对于春天天马行空的心思，对春蓄谋已久的欢喜和信马由缰，是舍不得奉送的。

不管风雨还是阳光，春色让一切相互依存，彼此纠缠，痴迷在明媚阳光下。眯着眼，心才能满满地装下整个喧闹的色彩，挤挤挨挨的黄色与嫩嫩的玫瑰红，与淡淡的粉和雪青色相比，浓淡相宜，热烈与安静，昭然若揭。可是，嘤嘤嗡嗡的蜜蜂，恰如其分地勾勒了春色，那些花儿，因为有了喜忧参半的春风，有了蜂，活灵活现在视野里，再惆怅的眼神，也无法拒绝那份灵动。

穿城而过的小河，虽态势不大，却让熙攘的人完成三月去看鸟的约定，看鸟，喂鸟。鸟儿一点也不吝啬，振翅、起跳、盘旋、凌空、掠水而过，凡是自身拥有的身姿，皆一览无余地让赏心悦目和惊叹在河边荡漾。

欢喜难免，爆米花、饼干，星星点点，令一方小小水域密集了鸟儿的卓尔不凡。

欣赏须要刻不容缓，否则那些鸟儿在一夜之间会离开，飞向心仪之地，唯有来年，方可相聚。

日子，眨眼间让桃杏的花儿也洋溢出多姿的丰腴。

“花萼相承二月时，深红浅紫总皆宜。”杏花是不甘寂寞的，争春的心情令人敬畏。东乡唐汪川的杏花，与那红塔寺，相映成趣，成为唐汪川的一张名片。多少赏春的人儿，在花海中定格心仪的瞬间，岁岁年年，那是何等的快意？老树闹春，发黑的枝干，浅粉和深粉色的花朵，将遒劲一番渲染，状态各自，迥然不同，都努力在春日抒发情愫的劲头，很足又很执着。

桃花挂在枝头时，才慢腾腾地与春叫板，也在冬麦苗儿青青的摇曳间，喷薄而出，自成一景，独有的感觉，恰到好处地涂抹了春光。

梨花与杏花相比，版型大点，梨与杏子本来有别，花朵自然大小不一。杏树枝头发红，有点紧凑时，绿叶也已伸开臂膀了，而树底下已经陆陆续续落地的花瓣，点缀了视野。梨花就不一样，花儿怒放时，绿叶也挤挤挨挨的。

梨花看去疏密有致，不像李子花儿那样稠密，拧着疙瘩，在地头或是在梨树一侧，似在炫耀其热情，又看似格外落寞。不管热情还是落寞，白色的花朵，风儿之后，那股依旧蜜一样的味道，扑鼻，沁人肺腑。若细看，那细密的花朵间，嘤嘤嗡嗡的蜜蜂，早就按捺不住而沉浸其中。

草长莺飞，杂花生树，花香鸟语，都是大自然的语言。

花儿竞相开放后，牡丹才把那娇羞的容颜示众，万紫千红，百态千姿，沁香袭人，小城的牡丹长廊，也似洛阳和菏泽的牡丹一样盛名，不管是我们这些小城的子民，还是游走的行者，都被折服，都在春天纷纷赶至，流连忘返，念念不忘。

细思，唯有小城的牡丹，才似武大校园的樱花，甚为抢眼，只要有耐心等待的，须有春日暖阳的足够的热度，花中之王才会芬芳无比。

和政的啤特果花儿，盛开时，置身其中，心乃至灵魂也诗情画意一般，皆在那白色的海洋里。一份沉甸甸的美，充斥着视野和情怀。那个美，无与伦比。

日子，在花开花落里丰盈了美。稍稍留心就会发觉。稀稀拉拉的冬油菜个头不高，但花朵一点也不逊色，一抹明媚的微笑，黄色的花朵一下俘获目光和心情。那枝头凝结的生命之花，经过冬的孕育，那花头，一点也不矜持，肥嘟嘟的。

油菜花儿开得正美时，放蜂人从四方赶来，让那一箱箱蜜蜂，尽情忙碌，蜂人的眉眼比油菜花儿还美。此时，本地的摄影家们，放开架势，美美地定格下大地上舞动的艳丽一幕，当然，游客也不会错过那样惊艳的画图，手机、相机纷纷派上用场，吸纳美之精华。

不可比拟的美，在田野里，让土地饱满的生命，一片纷繁。

核桃花是一些下垂的花絮，绿色的柔荑隐在核桃叶下，毛茸茸的，大概是白杨树之花的姊妹。核桃花絮与所有高田作物的花儿一点也不一样，绒绒的，细细的，像葡萄串又像紫藤花，又如毛毛虫般垂挂在树上，也在农人眼里挂上了希冀的微笑和向往。于是乎，栽植了核桃又有了经济效益的积石山等地，又是一道风景。

枣花是最有个性的，当所有的高田作物的枝头都摇晃着青涩的果实时，她才羞答答地从梦中醒来，随着叶子的舒展，小米粒一样的细碎花朵，藏在叶间。倘若不是心细的人，就难以发觉其淡黄色的花朵正在静悄悄地开放。

小城春色渐暖，河州的花事，一点也不懈怠，竞相绽放。其间，还有一种花儿，被静候的花儿，多少年来盛开在祖祖辈辈河州人的心底，隐秘地怒放在四季的花儿，则是流转在歌喉的“花儿”。作为有“中国花儿之乡”美誉的河州，那流传在山间、响在田野的歌谣，让小城的邻里之间彼此亲密无间。“莲花山花儿会”“松鸣岩花儿会”，以及农历四月八、端午节、六月六，已是约定俗成的一个个节日，不管汉族还是回族，不管东乡族还是保安族，不管撒拉族还是藏族、土族，凡是生活在河州大地上的子民，不管多忙，不管多远，满面春风的男女老少，面带喜色的喜好者都会不约而同地从四方赶赴而来，听“花儿”，唱“花儿”，赏“花儿”。唱者放开歌喉，尽情抒唱；听着颔首低眉，唱词万般符合心事，忽而惆怅，忽而欢喜，沉浸在美好之中。

一唱一和，一和一唱，临场发挥的唱词，恰如其分的山景，风儿趁机将一些心事送向远方。

于是，关于“花儿”的一场盛事，在至多三日的热闹后，又归于平静。那些一年只打开身体一次，任“花儿”无孔不入的农家，又俯身躬耕，以自己独有的方式，沉入自我的态势，在大地上谱写属于自己的“花儿”。

桃花、梨花、苹果花、油菜花、核桃花、枣花，一片片，一团团，红白绿黄，令大地饱满又真实无比，像在土地上辛勤劳作的农人一样，心尖上盛开着对幸福生活向往的花朵，一朵朵，一簇簇，千百年来，与土地相依相持中，诞生了智慧，诞生出了精神！

就这样，小城在纷繁的花事之后，把我们送入夏花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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