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本色》三十年

■耿 鹏

小时候很少进录像厅，当这次《英雄本色》重映，很多人在网上大肆讨论录像厅里看《英雄本色》的光辉岁月时，我只记得自己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VCD的那些炎热的下午和漆黑的深夜。孤独的观影，大量的港片VCD，各种奇奇怪怪的封面，第一次租碟就是看《阿郎的故事》，我哭了，周润发葬身火海，罗大佑的歌声响起，我感受到电影的情感力量。无法相信一个初中生第二次看片就会选择看《阿飞正传》这样的电影，最后梁朝伟的独角戏，当然还有那茫茫一片绿油油移动的东南亚丛林。香港电影或许在我的青春期生命中扮演了某种情人的角色。

就像同时期许多香港新浪潮电影一样，《英雄本色》从某种程度来说，带着那个时期特有的气息和色彩，深刻挖掘人物内在痛苦，表现现实与人性的激烈碰撞，展现道义与亲情之间艰难的抉择。

一部电影，怎样才能算是一部较好的电影，或者说生存的时间能达到三十年以至更长，到底需要具备哪些条件呢？从《英雄本色》中可以得到许多明确的答案。第一，漂亮的镜头和流畅的剪辑。电影是视觉艺术，导演和摄影师首先应该具备敏锐的镜头思维能力，《英雄本色》一开始播放字幕那段，声画的结合几乎是完美的，周润发用钱点烟的镜头，令人难忘，一下就能把观众带入电影所要表达的世界中。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比如昆丁·塔伦蒂诺，在《被解放的姜戈》中一再使用大量的背景音乐来烘托氛围；再如尼古拉斯·温丁·雷弗恩的《亡命驾驶》，迈克尔·曼的《借刀杀人》等，在电影开头都采用适合电影的歌曲来增强观影效果。

节奏明快的情节推动同样重要。借《英雄本色》重映之机，我坐在电影院第一百次看这部片子，仍然觉得并不拖沓，因为故事一直在向前推进，人物的命运始终发生剧烈的变化，人物总是在最恰当时刻做出最恰当的行为，镜头和音乐音效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给观众高潮的感受。

周润发的演技做了特别大的贡献，他出神入化的表演碾压了青涩的偶像张国荣，尤其是在车库和狄龙相遇，在山顶和狄龙对话这两场戏，可以奉为香港电影三十年的最佳表演之一。

《英雄本色》同一时代的香港电影，体现了香港那一时代蓬勃发展的多元社会文化。吴宇森导演在《英雄本色》之前几乎只能拍点三流喜剧片，郁郁不得志；许多做电影的人那时候都很落魄，但他们仍然在坚持。杜琪峰导演在拍电影初期房租都付不起，长期睡在办公室，手下的人，比如演员林雪，助导罗永昌长期没有薪资。罗永昌自己说那时完全是凭着一个“信”字，没有出粮，照做。这种坚持精神放在今天真的是难能可贵了。

“凭一个‘信\’字，没有出粮，照做。”我想这就是我真正喜欢香港电影的原因，因为里面包含着人性最本真的爱和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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