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陷在欲望和迷狂之中

□新时报记者 钱欢青

娄烨新片《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确实属于“未映先热”。网上传出可能撤档的消息以及片中“暴力抗拆”的场景，让人对影片满怀期待。以观影感受而言，娄烨的确没有让人失望：片中一个个人物都被推入情绪极致，影像语言极具个人风格，将欲望和迷惘展现得淋漓尽致——或许淋漓尽致这样的形容还不够，甚至可以说，导演在影片中酣畅淋漓地“放纵”了自己的电影美学风格。

这部影片给人强烈的观影“快感”，在美学层面来源于导演本人的追求；在技术层面源自他对影像语言游刃有余的掌握；在人性层面，片中一个个人物迷狂而忧伤的眼神，击中了迷狂时代下一个个手足无措又焦躁狂暴的灵魂。在我看来，影片的问题也恰恰出在这里。仿佛导演的个人审美风格被浇上了激素，一路膨胀、高速旋转，其结果是片中所有的一切都塌陷在人性的欲望和迷狂中。

首先坍塌的是故事的“悬疑”构架。总体而言这个悬疑故事是成立的：地产商与开发区主任官商勾结，杀人焚尸还交织四角恋，非常狗血。而令悬疑本身坍塌的是片中极不严密的“真相大白”的过程：证据往往突然出现，反转总是依靠巧合，缺乏悬疑片应有之严密推理。

坍塌的还有对社会现实和时代的反映。开头那场“城中村”暴力抗拆拍得相当大气。一个颇有气势的俯拍镜头，一连串触目惊心的暴力场景，能让人迅速进入情境。但真正的现实反思和社会批判，需要深入到现实内部进行系统揭示和批判，显然，影片“志不在此”，片中官商勾结只为交代背景。

当然还有爱情的坍塌。一个人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妻子有情人，还想把妻子情人的情人“收为”自己的情人，一个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情人还有别的情人，一个警察可以先后和一对母女产生暧昧情感。在这一堆混乱不清的人物关系中，看不到爱情的生长，甚至连欲望的纵横，也缺乏必要的起承转合。

总而言之，《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就像城市和人性开出的一丛恶之花，在欲望和迷狂中一路狂奔，缺少有力的系统性批判，遮蔽了更宏大的视野，少了更悲悯的目光，这欲望和迷狂只能在娄烨的电影美学中朝着末路一路狂奔而去，直至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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