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我刚到北京的时候,是秋天,住在和平里,一个很大但老旧的街区,名字给人温暖安全的感觉。和读书时的友人Betty一起在北京实习,合租一间老式房的客厅,有一个细窄的阳台。
实习第一天,我许久才发现自己坐反了公交方向。三环路边不断退后的高楼大厦让人恍惚,那些玻璃映射着太阳光,夺目耀眼,让人沉浸其中。
Betty喜欢烹饪。在我们狭小的厨房里,烹饪是很奢侈的,但她乐于早晚变着花样做饭。我实习的公司食堂有卖大颗又便宜的狮子头,下午6点下班,我经常去食堂打包狮子头跟betty分享。
Betty比我更快适应这个城市,她像一个真正的白领,带我去后海的酒吧,南锣鼓巷的咖啡馆,簋街的小馆子。9月的一天,Betty带我到东四的涵芬楼书店,二层,有一个果壳网“万有青年烩”活动,一群人席地而坐,大家随意分享学习和生活。
来自廊坊的一个哥们用说相声的方式讲了女性怀孕直到分娩280天的历程,逗乐了大家。还有女生直接抱着吉他,坐在朴素的折叠椅上自弹自唱一曲《那些花儿》。一名古人类学博士带着一个德国女人的头骨给大家科普真实的“容貌复原术”,令人惊诧不已。
那时北京天气真舒服,不冷不热,阳光正好,微风也正好。我和Betty决定在北京过中秋,那是我第一次不在父母身边过中秋节。于是父母托人带来大闸蟹给我们解馋,结果大闸蟹们被Betty丢进了冰箱急冻间,等我回家看到满满一抽屉冻成冰疙瘩的大闸蟹,直接急哭了。
2011年的国庆假期,我和Betty决定乘公交瞎晃。75路公交载着我们从和平里到东四十条,一路畅通,透过车窗可以看到路边银杏树下,有人在捡落下的果实和金黄色的银杏叶。
后来,每到秋天,我的脑海就打开了关于2011年秋天记忆的抽屉,当年的生活细节就像银杏叶上的脉络一样清晰可见,闭上眼睛仔细闻仿佛可以闻到一些味道:厨房里飘出的吐司烤焦了,Betty喜欢喝的美式咖啡气味,社区西门干果店的烤栗子香,甚至银杏果腐烂的刺鼻味道。
时隔多年,偶然路过和平里社区,我还能找到那栋楼,那个单元。我们租的那间客厅,只能摆一张上下铺的木床,支开餐桌就连腿都伸不直。楼梯间的水泥台阶被住户踩得像抹了油一样又亮又滑,阳台的窗户刷的红漆生了锈,像是刻意而为之的艺术加工。“杨记干果店”门口排着长队,人们搂着手边聊天边等栗子出炉。
那个秋天,Betty和我一边忙着实习一边忙着毕业论文,还没来得及认真讨论何去何从。我想,Betty是要回老家那个温暖的海滨城市的。我呢,不太喜欢北京,这里太干燥了,这里太大了,这里房价好高,这里没有家人,朋友很少。可不知怎么了,一毕业,我们离开学校,离开家乡,就像约好了似的,一起奔向北京。
不知不觉,我也开始习惯北京。尽管在雾霾袭来时想一走了之,孤单的深夜里会想家流泪,城市里人越来越多,地铁里甚至无法呼吸。但不知道怎么了,北京又仿佛越来越美,越来越吸引我。道路两边挺拔的国槐,树下花坛里盛开的大片片,初秋的公园里,玉簪在夜间开放,香气扑鼻。某个风和日丽天气,傍晚的云霞呈粉紫色,像层叠的还未凝固的油彩,一丝秋风,云霞就流动了。
北京还有许多人情味儿,永远有人热情指路,就像糖炒栗子那样热气腾腾地暖和。搬过许多次住处,房东总是温和善良,中秋时赠我们月饼和葡萄,或者在我出差时照顾我的三只小猫。身边的邻居也像家人一样相处,在我遇到不公时会站在我身后支持。
在这个城市里,有许多人在坚持梦想并梦想成真。比如在涵芬楼书店那天,年轻的郭帆分享他对平行空间的看法,他说他喜欢科幻,后来,他为了拍电影还卖了房子。再后来,他执导的《流浪地球》席卷全球,开启中国科幻电影元年。
betty早年前偶遇一位英国绅士,成就美好姻缘,现在一儿一女,甚是幸福。她依旧喜欢烹饪,做许多美食给家人。而我,感觉到了时光逝去,虽然被推动着成长,但还好,我还保持童心童趣。在北京的秋天,出去走一走,经过高大明亮的鼓楼,看后海被夕阳余晖染成红色,穿过南锣鼓巷热闹的人群,去北新桥三条隐蔽的小馆子饱餐一顿。回家路上,使馆区道路两旁的银杏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灿烂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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