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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兰瑰宝《凯尔经》有何特别之处?“抄本猎人”告诉你

来源:澎湃新闻 2020-06-07 19:45   https://www.yybnet.net/

【编者按】:1874 年11 月5日,英国《伯明翰每日电讯》报道说:“都柏林的三一学院陷入一片绝望。他们最珍贵的一件藏品丢了—圣科伦基尔(Saint Columbkil )所书的《凯尔经》。这本世界上最古老的书是爱尔兰艺术最完美的标本,拥有最华丽的装饰,价值一万两千镑……”

如果你看过动画电影《凯尔经的秘密(The Secret of Kells》,相信一定对里面绚丽丰富的色彩和不断出现的构造复杂的螺旋图案印象深刻,那些如同咒语一般的图案晦涩难懂,却透露出一种难以忘怀的神秘气息。电影讲述的就是圣经福音手抄本《凯尔经》诞生的故事。这本诞生于公元8世纪晚期的泥金装饰手抄本是爱尔兰的民族瑰宝,被称为“西方世界最为珍贵之物”。

《凯尔经》目前收藏爱尔兰首府都柏林的三一学院,每年学院都会迎来数十万朝圣者的造访,排着队走到玻璃展柜前一睹它的芳容。同时它也成为了爱尔兰文化的象征,标志性的装饰花纹和手写字体常常出现在当地的围巾、丝带、袖扣、啤酒瓶,甚至纸币上。伦敦古文物协会成员、中世纪手抄本研究学者克里斯托弗·德·哈梅尔说,“它的每一次出现都会引发骚动,以至于在过去历史上它曾被盗走过两次,享受的安保级别如同国家领袖一样。”他不禁好奇,《凯尔经》到底有何特别之处呢?

于是,从伦敦到都柏林,克里斯托弗·德·哈梅尔踏上了“觐见”国宝的旅程,像一个虔诚的朝圣者又像一个充满求知欲望的学者,想要亲眼看看这本传世之作的迷人之处到底在哪里?同时,《凯尔经》不是克里斯托弗的终点,在《非凡抄本寻访录》一书中,他探访了十二本精美的中世纪泥金装饰手抄本,脚步遍布欧洲大陆。对他来说,每一次与抄本的会面都如同一场名人访谈,看看它,摸摸它,与之畅谈一番。

“抄本的命运就如同人的命运一样,各不相同,但每份抄本都有自己的故事要讲。”克里斯托弗说。《非凡抄本寻访录》;[英]克里斯托弗·德·哈梅尔 著,林国荣 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0年4月

《非凡抄本寻访录》;[英]克里斯托弗·德·哈梅尔 著,林国荣 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0年4月

经出版社授权,本文摘录书中“第三章 凯尔经”的部分内容,(为读阅读方面,排版有做改动,字数有所删减,小标题为本文编辑所拟)。跟着作者一起在爱尔兰的古老智慧和艺术里,进行一场深入中世纪社会的非凡之旅。

探访爱尔兰瑰宝《凯尔经》

我搭乘一趟早晨的航班从伦敦抵达都柏林,前去拜望这份抄本。这趟旅程几乎在通勤距离之内,机场大巴直接将我送到了都柏林城南部中心地段。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天高云淡。穿过一座古典风格的建筑—摄政院(Regent House)—的拱门,我进入了三一学院。学院实际上是一座微缩城市,拥有宏伟建筑和雅致广场。拱门下方的路的正前方设置有路牌,指向《凯尔经》的所在;我跟随上面的标识,在路牌处右拐,绕行到那座长长的18 世纪图书馆建筑的南侧。此时国宝展厅外面的鹅卵石路上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等待“觐见”国宝;我则(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穿过了这些队伍。进入或者离开这座建筑,都要经过一间书店,毕竟《凯尔经》可不普通,见这样的抄本跟中世纪的朝圣之旅实质上没什么区别。除了忙碌的收银员外,我没有看到问询台之类的设置。就在此时,我看到一个身着公务服装的人,于是便上前询问在哪里能见到抄本部管理员伯纳德·米汉(Bernard Meehan)。走进三一学院,很容易看到指向《凯尔经》的所在地的标志。 资料图

走进三一学院,很容易看到指向《凯尔经》的所在地的标志。 资料图

“哦,跟我来吧。”他用爱尔兰人特有的轻快语调说道。我不禁怀疑此人是专门奉派来迎候我的。他引领我直奔写着“仅供出口之用”的主楼梯,进入了“长厅”(Long Room )的正中央。所谓“长厅”,就是三一学院图书馆的昵称,这是一个辉煌且精美的木制藏书室,由建筑师托马斯·伯夫(Thomas Burgh )于1712~1732 年设计。他最初设计的容量是十万册书稿,不过,在19 世纪中期时人们为其增设了多个夹层回廊,用于放置镀金且皮革装帧的书稿,从而将藏书量提升了一倍之多,并且将藏书空间从底层一直扩展到了穹顶。这样的场景实在壮观。连我的向导都停了下来,以确保这震撼效果有充分的时间透入我的心灵。三一学院图书馆的“长厅”。 本文图片除特别注明外,均为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图

三一学院图书馆的“长厅”。 本文图片除特别注明外,均为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图

“我猜你来过这里,是吗?”我的向导问道。我表示同意。倘若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的“巴别图书馆”真的存在,那它大概就是三一学院长厅的样子吧。我们沿着长厅前行,经过一个又一个大理石半身像以及书柜,并穿过用绿色绳子设置的一系列障碍,走向左手远端角落的一道相当陡峭的木楼梯,此处的楼梯颇有点像航船上的梯子。“小心脑袋。”向导提醒我,后来我知道他的名字是布里安。他带我走上楼梯来到一个阳台,(阳台上有两个图书保护员正在一张桌子上办公),经过这个阳台,我们便进入了图书馆西端的珍本阅览室,它就和用于存放《凯尔经》的圣物室一样。已经有几个人在那里伏案工作了,我不禁注意到其中几个人还戴了手套。不过,向导领着我先向右拐,然后向左拐,进入了格局开阔的图书馆办公室,伯纳德·米汉就在这里极为和善地接待了我。米汉留着修剪得相当整齐的灰色胡子,有点像戴了眼镜的雪纳瑞犬。他与每个人都很亲近,人们都很喜欢他。

《凯尔经》太过珍贵,而且很容易被辨认出来,因此,伯纳德解释说,这样的珍本是不适合放在阅览室的。此等待遇是其他抄本都不曾享受的,即便是保存在法国尚蒂伊的《贝里公爵豪华时祷书》抄本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凯尔经》很容易引发众人骚动,就如同明星或者国家领袖一样。因此,《凯尔经》的安保措施就跟大国元首的安保措施一样复杂且缜密。后来,米汉先生在阅读了本章的初稿并提出了颇有见地的意见之后,恳请我不要太过详细地描述我见到这份抄本的地方。我无意保持神秘,但也要遵从他的谨慎意见。因此,我只能说我们一行三人离开办公室进入了图书馆的一个保密的房间—那里是不可能有外人不小心闯入的。当天一早,伯纳德先生就已经将一个巨大的加湿器运进这个房间了,以便将这个中央供暖的房间的湿度维持在最佳标准。这个程序显然是很有效的,因为房间的小窗上面已经笼罩了一层水汽。他们带我走到一张圆桌前面,圆桌之上盖有绿色的罩布,且放置了泡沫衬垫、温度计和白手套。“准备好了。” 伯纳德先生向布里安点头示意,于是两人便一起去取第一卷抄本。不能否认的是,在等待抄本的这段时间里,我按捺不住内心的莫名兴奋。十三岁的时候,我在新西兰的达尼丁公共图书馆(Dunedin Public Library )第一次接触到了中世纪抄本,如今已经过去五十多年了。倘若当时我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来到都柏林,等待着同这份世界上最为著名的抄本约会,又会有何感想呢?《凯尔经》的安保措施就跟大国元首的安保措施一样复杂且缜密。

《凯尔经》的安保措施就跟大国元首的安保措施一样复杂且缜密。

大英博物馆曾于1874 年建议不要轻易重装《凯尔经》,虽然这份抄本的装订状况并不够好;然而在1953年,当时最著名的英国装订工匠罗杰·鲍威尔(Roger Powell,1896~1990)还是对其进行了重新装订。鲍威尔将《凯尔经》分成四卷以便四部福音书可以被同步展出,当然也是为了方便轮换,不让每卷都长时间地暴露在外。此行,我事先就跟米汉先生约定好,只需要见到当天没有展出任务的两卷就可以了。伯纳德和布里安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只很是精巧的小盒子,很像一只小小的木质衣箱,盒子上面有一条皮革带子。这盒子显然太小了,根本装不下《凯尔经》,不过我很快意识到,里面肯定装着第一卷。这个盒子是木匠爱德华·巴恩斯利(Edward Barnsley,1900~1987)制作的,他当时制作了四个这样的盒子,它们可以被叠放进一个书箱,就如同玩偶屋里面的抽屉柜一样,而这一书箱就是三一学院为抄本提供的现代圣物箱。盒子的形状像木制文件盒,盒子上安有大小合适的盖子,盖子被长长的铜质弹簧固定在盒子上面,只需扭动弹簧就可以打开。这个装置形成的压力可以令各卷保持合拢状态,因此每卷抄本也就不需要搭扣了。

伯纳德·米汉先生将第一卷搬出来,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我就那么凝视了片刻,并没有急着打开。抄本长度约为13.75英寸,宽度大约是10.5英寸。虽然经过了1953年的重装,但它看起来仍然十分古旧,而且也是“工艺美术运动”风格,跟在同一时期接受了重装的《圣奥古斯丁福音书》的样式有点类似。《凯尔经》的两面是径面刨切的橡木板,很朴素,如今已经有大量的触摸痕迹。书脊则由白色矾鞣革制成,有螺丝钉将其由内而外地同橡木板接合起来。曾需要修补的书页已经由很明显的白线缝合完整了,缝合的原则就是:痕迹可以明显,但必须是传统工艺。衬页以及重要的修补页使用的都是干干净净的白色羊皮纸,十分显眼。我觉得若是换作今天的装订工,就很可能用上一些遮掩之术。罗杰·鲍威尔遇到的主要问题就是经书当中大约有一百四十张纸已经相当松软了,急需他从书页内侧入手实施加固。要完成这项任务,他需要将书页内侧粘在新的羊皮纸纸根上。这也就意味着,这些纸张的内侧部分的厚度将会加倍,变成书口部分厚度的两倍。面对此种情况,装订工通常的解决办法就是对内侧部分的羊皮纸进行打磨,使之变得特别薄,以此抵消新纸的厚度。三一学院理事会坚决拒绝这样的做法,他们的态度是:原本上面的任何东西,哪怕是污渍,都不得清除。在这个问题上,鲍威尔和学院方面几乎谈崩。鲍威尔说那些理事“偏执到了荒谬的地步”。我倒是觉得应当赞扬学院的这种审慎态度。最终,鲍威尔还是找到了另外的解决办法,那就是将新的空白羊皮纸插入各折之间,并将这些新纸张的内侧部分打磨到极薄的程度,其他地方则维持正常厚度。这样一来整卷都保持了正常形态,不过抄本的厚度被很不自然地提升了,翻动书页会带来的那种愉悦感也彻底消失了—总会有新插入的纸张突然出现,打断平顺的翻阅过程。这的确太令人遗憾了。当然,隔着玻璃欣赏抄本或者靠着影印本或电子版进行研究的人对此倒也无所谓,因为他们观察不到这一情况。《凯尔经》的两面是径面刨切的橡木板,很朴素。书脊则由白色矾鞣革制成,有螺丝钉将其由内而外地同橡木板接合起来。

《凯尔经》的两面是径面刨切的橡木板,很朴素。书脊则由白色矾鞣革制成,有螺丝钉将其由内而外地同橡木板接合起来。

伯纳德在我到来之前提出了另外一些规则,希望我能接受。他们允许我按照自己的时间安排跟两卷没有展出任务的抄本会面,会面时长由我自己决定,但是,每次只能同一卷会面,而且需要伯纳德先生本人来翻动书页。为此,伯纳德先生刻意腾出了一整个白天的时间,而且也很乐意让我遍览每一张书页,他展现出的无尽耐心令我感动且钦佩:他会时不时地评说一番,并在我记笔记时小心翼翼地暂时退避到一旁;翻动书页之时,伯纳德先生极为小心,用的都是指尖,并且是将页顶和页底同时翻起。

这份抄本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它非常顺滑,有时候甚至有透明流体的触感,书页本身是完全平展的,跟印刷书页没有差别。大型抄本通常会有书页不平整的情况,在这份抄本里是见不到的。此番平整工作是罗杰·鲍威尔完成的,目的当然是压紧书页以防灰尘进入。要完成这样的工作,需要首先极为小心地将书页打湿,然后在用长尾夹将书页四周同时夹起的情况下将书页悬空晾干。书页的边缘在此之前就已经被裁切得非常干净整齐了,那是一个名叫乔治·穆伦(George Mullen )的书稿修订人的遗产,此人在19 世纪20 年代对抄本实施了重新装订。不管怎么说,如今的《凯尔经》已然极为整洁,肯定不是中世纪时候的样子了。

抄本第一页的第二栏呈现了《凯尔经》的第一张插图,不过这张图现在已经变成黄褐色,看起来相当陈旧了,令人很难辨识其内容。插图是卧排的,似乎历来人们都是从右侧欣赏的。抄本当中有许多小画像似乎朝着错误的方向,这是其中第一幅。不难想象,在8世纪,人们蜂拥而来,群集在抄本周围,从各个方向凝视这份抄本;或者,这是为上帝提供的视角。这张褪色的插图所展示的是四福音书作者的象征物,《圣奥古斯丁福音书》里面也有这样的画像:马太的象征物是手持书册的天使,一头有翼且长舌的狮子代表马可,路加的象征物必定是一头牛(尽管在这份抄本里已经很难辨识清楚了),约翰的象征物则是一只鹰。这是这份抄本当中最常见的一类画像,它们在这里成了福音正典表前面的卷首插画的一部分。《凯尔经》的第一张插图所展示的是四福音书作者的象征物,马太的象征物是手持书册的天使,一头有翼且长舌的狮子代表马可,路加的象征物是一头牛,约翰的象征物则是一只鹰。

《凯尔经》的第一张插图所展示的是四福音书作者的象征物,马太的象征物是手持书册的天使,一头有翼且长舌的狮子代表马可,路加的象征物是一头牛,约翰的象征物则是一只鹰。

伯纳德继续翻动书页,我们便见到了《凯尔经》的第一幅整页插图。这幅插图出现在第7对开页的左页。插图呈现的是四天使围绕着圣母和圣子的场景。1972年,帕特里克·司各特(Patrick Scott)设计了一组爱尔兰邮票,再现了这幅插图里面的一个细节场景。似乎是在这幅插图中,圣母和圣子的形象第一次出现在欧洲艺术作品里。我要说的是,这幅画实在是太丑陋了,尽管这话很可能会令我再也无法进入爱尔兰共和国。圣母的脑袋显然太大了,跟身体完全不相称,她的嘴极小,用红色线条描绘出来的眼睛却瞪得硕大,鼻子又那么长,仿佛要从脸上滴下来了;透过她紫色的外袍,还能看见圣母那低垂塌陷的乳房,以及两条扭向同一边的小了一号的腿—这简直就是一幅儿童画。圣子则以侧面示人,同样被画得如同鬼怪,令人心生厌恶:他的红头发呈现出狂野之态,如同横生的杂草,鼻子和下巴都向前突出且向上翘起,更有一条红线从鼻子一直延伸到耳朵处,也太吓人了,看这意思是为了告诉世人,这位基督日后会在红线区域内长胡子;更可怕的是,婴孩的两只脚竟然都是左脚。四天使的形象也不敢恭维,至于是不是逼真,我当然没有资格妄加评论,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从人体解剖学的角度来看,四天使是绝对承受不住那么沉重的外套的。当然,有一点是我必须承认的:在艺术史上,“内在美”是一个太过艰深的概念,尤其是对于一千两百年前的画作来说。插图制作人的手艺是无须怀疑的,看一看极其精美的边框装饰就知道了。也许,画中的几个核心人物的形象取自更为古老的画作,而那个时候人们对此种形象是有特殊崇拜的,或者认为画中人物本来就是这样的。因此这种怪异风格只是由来已久的传统,而不是技艺水准的问题。据说路加就绘制过一幅圣母画像,后来(甚至今天)的很多希腊圣像是以那幅画像为范本的。早期的叙利亚语和科普特语(Coptic)抄本中也出现了畸形的圣母和圣子画像。此等画像手法是如何传播到西方岛屿的,我们无法了解,就如同我们今天仍然不能解释鸟类的大迁徙一样。8世纪的圣徒奥兰(Saint Oran )石质十字架碑的架柄上面也出现了跟这幅插图的上半部分极其相像的画面,这座十字架碑是在爱奥那岛出土的,最近刚刚被修复并在当地的博物馆展出。《凯尔经》的第一幅整页插图,呈现的是“圣子降生”的场景,作者觉得图中人物比例“奇怪”。

《凯尔经》的第一幅整页插图,呈现的是“圣子降生”的场景,作者觉得图中人物比例“奇怪”。

抄本中的这幅插图当然是指“圣子降生”事件,因为它就出现在《马太福音》章节概要部分的开篇页的对页,《马太福音》则正是以“圣子降生”开篇的。页面中有几行字采用了装饰体,彩绘图案极为密集,几乎无法辨识字母本身,多亏17世纪的一个抄书员将这些开篇文字转录到了页面下方的空白处:“Nativitas xpisti in bethlehem ...”(“基督降生伯利恒”)。《马太福音》的确以此事件为开篇。到了下一页,我们便遇见了那优雅的岛屿大写体(insular majuscule script),《凯尔经》正是以这样的字体著名的。(此处的“大写体”有时候也被称为“半安色尔体”,是横向书写且带有装饰的大写字母的字体,为英国和爱尔兰的岛屿所特有。)不过,福音书正文是在二十一页之后才开始的。非经文内容的引言部分显然太长了,可能结合了多份早期抄本的完整引言,以便人们的日常使用,尽管这些内容对抄本的第一批主人来说没有太大的实际价值。这就如同圣诞午餐的“装饰品”会年复一年地增加并且变得越来越精美,此等福音书抄本也会在历史进程当中被添加越来越多的东西,而且这些添加的内容会随着新抄本的创制被不断承续下来,成为抄本本身的组成部分,即便它们已经失去实用价值了。实际上,福音正典表以及概要部分多多少少已经无法使用了,原因很简单:《凯尔经》正文中已经没有了对应的章节划分。福音书抄本会在历史进程中不断被添加越来越多的东西,从而成为抄本本身的组成部分,即便它们已经失去了实用价值。关于抄本制作的故事,可以参考电影《凯尔经的秘密》。? 电影《凯尔经的秘密》截图

福音书抄本会在历史进程中不断被添加越来越多的东西,从而成为抄本本身的组成部分,即便它们已经失去了实用价值。关于抄本制作的故事,可以参考电影《凯尔经的秘密》。? 电影《凯尔经的秘密》截图

这之后的内容是《马太福音》的传统引言,引言以一个巨大的方形首字母开篇,字母上方绘有一个吃惊不已的人正向外窥视的场景,就如同海边的沐浴者躲在毛巾后面窥探海滩上的情形一样。再往后便是《马可福音》的章节概要和引言,之后是《路加福音》和《约翰福音》的引言,然后又跳回《路加福音》和《约翰福音》的章节概要—这个部分采用了红色和紫色的文字,装饰得相当华美;最后则是《马太福音》的引言插图,这里再次出现了四个福音书作者的象征物(都在各自的华美的方框里面手舞足蹈),以及一整页的圣马太站立画像(第28 对开页的左页)。图里的圣马太就那么直直地盯着读者,左手持书册,右手则伸入罩袍当中,就像拿破仑一样。其罩袍是紫色的,上面点缀着黄色斑点。尽可以将这样一个人物想象成幽灵,就在一堆抖动着的饰品以及眼露凶光的野兽中间幻化而出。他仿佛飘浮在空中,因为他的脚是朝外的,罩袍的褶边也在抖动。这一页已经很暗淡了,必然是在过去的千年时光里被展览并且触摸过无数次了。一整页的圣马太站立画像。

一整页的圣马太站立画像。

最终,在我翻到这一卷四分之一处的时候,《马太福音》的正文内容才开始现身,此处是在第29对开页的右页。开篇这一页上的文字实际上是无法阅读的,那是一堆旋转着的曲线以及圆形和方形的几何图案,其间填充着极为精巧的装饰。一个小人在页面顶端向外窥探,那神态就像是一个刚刚穿过无数的装饰品攀爬到楼顶的建筑勘察员,正在观察着下面的一团乱象。这个小人当然就是圣马太,因为他有光晕而且手持书册,还有一个天使在页面上端空白处的角落里,那是马太的艺术象征。该页左下角绘有一个站立着的人,手持一本闭合着的书册。这可能也是马太,虽然其头顶没有光晕;或者可能是一个神父或者牧师,他现身这里的目的是要将手中的福音书打开,解锁那里面的所有预言。尽管这近乎疯狂的装饰令人基本上无从辨识书页上的文字,但我们知道《马太福音》的确是以“liber”一词开篇的—“Liber generationis ...”(……的家谱)。后来的两个读者,很可能是因为实在忍受不了这一页的乱象,已经将这两个词抄录在页面下方的空白处了。《马太福音》开篇的“liber”一词,绘制成了繁复精巧的图案。

《马太福音》开篇的“liber”一词,绘制成了繁复精巧的图案。

在这么一整个白天中,《凯尔经》一页一页地在我眼前被翻过,我的一个内心感受是:尽管这些插图名扬四海,但它们打断了正常的叙事脉络,因此要想享受阅读的过程实在是件很难的事情。我甚至都不能确定它们算不算美观。它们在艺术史上的地位自不待言,商业价值当然也是无可估量的(我曾是苏富比拍卖行的雇员),但它们过于混乱,令人难以阅读。插图中的人物造型都相当原始,甚至有些粗俗。画面本身也装饰过多,几乎让人无处着眼。而且,书页已经陈旧发黑,在人们过于热忱的抚摸甚至是虔诚的亲吻后,它们的表面就像涂了一层清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抄本修复人乔治·穆伦会在19 世纪20 年代对纸张边缘实施清洗并做增白处理。插图页和文本页的保存状况是存在差异的,这一点在影印本上表现得不太明显。在影印本里,所有书页在被渲染后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因此,这些插图页在抄本创制完成后的初期应该更令人印象深刻。出现在动画电影《凯尔经的秘密(The Secret of Kells》的这幅画正是来自《凯尔经》中的“地毯页”(carpet page),没有文字,只有装饰,像一张织工极为精巧的东方地毯。

出现在动画电影《凯尔经的秘密(The Secret of Kells》的这幅画正是来自《凯尔经》中的“地毯页”(carpet page),没有文字,只有装饰,像一张织工极为精巧的东方地毯。

颜色丰富,像万花筒一样的“地毯页”。

颜色丰富,像万花筒一样的“地毯页”。

然而,《凯尔经》的文本页比我预想的要美观得多,也精致得多。文本是以字号相当大的岛屿大写体写就的,文字本身的风格正常且克制,无可挑剔,令人不得不对抄写员的书法技艺啧啧称奇。它们虽然是手写的,却如同印刷体一样精准;与此同时,较之印刷技术,手写显然更为灵活,且能更为充分地利用空间。有时字体也会略略膨胀一些,看来就像是在每一行的结尾缓口气。页面装饰的覆盖范围之大,超乎想象,且美不胜收。每一行都带有彩绘或者装饰。每一句的首字母都展示出抄写员相当精湛的书法技艺以及彩绘技艺,如同上了釉彩的宝石。彩饰经常由动物以及怪物的图案组成。但凡是大写字母,都会被以鲜亮色彩标示出来。页面的主色调也变幻多端,如同烟火大会,有时候是鲜艳的黄色,有时候又是红色或者浅绿色,并且时而会闪现金属光泽;整体效果非常流畅且充满动感,如同海面一样随着潮起潮落而变化,令我不禁想起潮水涌入岩石,回旋,退去,留下阵阵泡沫(这泡沫又幻化成数不清的红点和旋涡,有时候甚至留下一些大鱼或者深海怪物)的场景。书页上的图案包含了人脸、狮子、豹子以及野兔等。虽然是手写的,却如同印刷体一样精准。

虽然是手写的,却如同印刷体一样精准。

《凯尔经》彩绘首字母

《凯尔经》彩绘首字母

伯纳德·米汉先生特意将第40对开页右页上的手绘狮子指给我看,这一图案被印在爱尔兰的五镑面额纸币上。当然还有著名的猫的图案(在我敲下这段话的时候,我自己的猫正躺在我身后的椅子上,好像是在提醒我圣哲罗姆在抄写的时候,就有一头狮子在他脚下;依我的经验,这样的事情当然不可能真的发生,因为狮子通常会抢在哲罗姆前面,把那椅子舒舒服服地据为己有)。这些图案中最厉害的就是极为精细的手工卷轴以及精巧和繁复的凯尔特花饰。伯纳德给了我一副放大镜,我并不十分情愿用这样的物件,因为这份抄本本身就已经很大了,而且我觉得我的视力还是不错的。不过,放大镜下我们可以看到真正令人称奇的细微之处。休·马克迪亚米德(Hugh MacDiarmid,1892~1978)曾有一首题为《诗才》(The Poetic Faculty )的诗,其中有一句是说唯有用显微镜才能研究《凯尔经》。现代的抄写员曾经做了实验,他们想知道这卷轴和花饰是如何创制出来的,然而,实验很快便让人意识到,即便只是将羽毛管削到极细的程度,也是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工艺成就。(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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