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心比我们想象的更辽阔

□曲鹏

长久以来,童书经常被刻意地低龄化、幼稚化。事实却是,孩子的心比大人想象的要辽阔很多,他们对图书内容的接受度、感知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设想。比如科幻小说。

4年前,诗人北岛开始主持出版“给孩子”系列图书。除了诗、散文、历史地理之外,北岛认为科幻也是孩子的精神必需品,于是今年便有了“给孩子”系列的第11本——《给孩子的科幻》。尽管科幻小说中的科技内容可能会给小读者带来阅读障碍,但同时孩子们的思想由于没有被经验和教条所束缚,反而更容易接受现代前沿的科学理论。这本由科幻作家刘慈欣、韩松选编并撰写导读的科幻小说集,精心挑选15篇获世界大奖的科幻故事,囊括阿瑟·克拉克、雷·布拉德伯里、特德·姜、刘宇昆等数十位风格迥异的科幻名家。刘慈欣认为,与童话相比,科幻小说对孩子的未来产生的影响更深远,“每个人的成长过程就是童话破灭的过程,我们在成长的岁月中渐渐明白,动物不会说话,植物没有灵魂,石头和河流也不会有生命。但科幻却不同,科学幻想走着一条与童话幻想相反的路。如果孩子们读过科幻,随着他们的成长,科学幻想不会破灭,反而变得越来越真实,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些想象变为现实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大”。

时时刻刻把儿童记挂在心里的丰子恺,是中国第一位热情、主动地为孩子们画漫画的画家。在台湾也有一位喜欢小孩的漫画家——幾米,他说自己心里住着一个小孩,从40岁开始画漫画,时至今日,他的绘本创作已走过20个年头,依旧用儿童的眼睛看着熙熙攘攘的城市,用绘本为读者营造一个个可供休憩的温暖梦境。幾米多年来一直在为阅读推广活动画海报,他的绘本里也时常出现阅读的画面,于是他把这些跟阅读相关的图画做成了一本书《不爱读书不是你的错》,聚焦时下的读书问题,以小孩子的口吻道出“读书”这件事带给孩子的困惑与窘迫。在幾米看来,孩子不是不爱阅读,而是不喜欢大人们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自己而已,如果在对待孩子读书的问题上,大人能够更宽容些也许会更好。

受益于少年时代的阅读和对周围日常生活的敏锐观察,90后女作家王占黑在高中时代便有了名为“街道英雄”的写作计划,试图记录自己童年和青少年时期生活过的老城区、老社区里普通人那种“带劲”的精神面貌和生活。今年凭借短篇小说集《空响炮》,她获得了首届“宝珀·理想国文学奖”,从候选人阿乙、双雪涛、张悦然、沈大成等作家中脱颖而出,近日出版的新书《街道江湖》也被人们特别关注。《街道江湖》与《空响炮》一样,也是叙述市井人生的短篇小说集,其中有朝五晚九开门营业的小官、有老黄的水果摊上的时代变迁、有一年四季总板着副面孔的春光的故事,还有国娣的鸡被抓走那天的“鸡飞狗跳”……王占黑的江湖没有刀光剑影,也无侠客义士,却挤满了身不由己、用力生活的普通人,“我始终觉得青年一代能为自己所成长的时代作出的最高反馈,就是用艺术的方式去呈现它,去献给我们的父辈。这是一种致敬,也是一种自我梳理”。

获得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的《小偷家族》八月份在中国上映,“眼泪”“治愈”“感动人心”的评价汹涌而来,导演是枝裕和也引起了中国观众的关注,而在近日引进出版的他的首部自传性随笔《拍电影时我在想的事》中,读者可以窥见一个反骨的是枝裕和,带着不同于“温暖”的锐度。作为导演,是枝裕和不愿意站在正义的一方摇旗呐喊,也不想站在道德制高点去谴责任何人,“电影不是用来审判人的,导演不是上帝也不是法官。设计一个坏蛋可能会令故事世界更易于理解,但是不这样做,反而能让观众将电影中的问题带入日常生活中去思考”。也因此,《小偷家族》中并没有对“诈骗养老金”行为的谴责,而是没有血缘的家人挤在破旧小屋中幸福生活的场景。获得金棕榈大奖后,是枝裕和在日本国内收到了各种表彰邀请,但他都一一谢绝。他说当今社会正逐渐被吸入公权力掌控的“宏大叙事”中去,而作为一个电影导演,他要与这种“宏大叙事”保持距离。他的方式,便是不去追逐时代和人的变化,创作出与“宏大叙事”相对的、多种多样的“微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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