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女导演新片再议女权和沙特女性新困境 用艺术促社会改革

《完美候选人》剧照

沙特阿拉伯首位女导演海法·曼苏尔（Haifaa Al-Mansour）将携最新影片《完美候选人》（The Perfect Candidate）亮相第76届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作为沙特解除对电影院长达35年的禁令后，获得沙特电影委员会（Saudi film Council）支持的第一部电影，《完美候选人》在讲述年轻女医生挑战父权、参加政治竞选故事的同时，或许也在传递着沙特在慢慢解禁，走向宽容的信号。

据《好莱坞报道者》（the Hollywood Reporter）8月26日报道，在卡舒吉事件后，许多好莱坞艺术家都对沙特避之不及，但当谈及在沙特的工作时，曼苏尔向该媒体表示，“我们不应该放弃艺术，现在的问题不是好莱坞是否应该投资沙特。我们应该问问自己，我们怎样才能用艺术来触动人们的心灵，改变仍然禁锢着我们社会的某些过于传统和古老的做法 。”

变革中的沙特

海法·曼苏尔在中国为人所知或许还是由于2012年的那部《瓦嘉达》。在这部沙特第一部真正意味上的影片中，男女之间的不平等与矛盾在重重黑纱笼罩下暗流汹涌。身穿牛仔裤、热衷摇滚乐的女孩瓦嘉达由于森严的瓦哈比教义，不被允许像同龄男孩那样骑自行车；瓦嘉达的母亲由于无法再给丈夫生育一个男孩，只能答应他再娶。而曼苏尔则因为女性不能在沙特过于抛头露面，拍摄过程中只能躲在车里用对讲机控制现场。

但现在事情已经有所不同。《好莱坞报道者》称，曼苏尔被允许在利雅得建立自己的电影制作公司并成功获得了来自德国和沙特的融资。这一切都是得益于沙特新法，女性可以在没有男性监护人参与的情况下经营自己的企业。此外，据《阿拉伯新闻报》（the Arab News）援引曼苏尔的话，以前她需要等待很长才能获得签证，去各个地方都不容易，当地人也由于不确定是否允许拍摄总是显得不情愿。但现在一切进展都变快了，曼苏尔的许多负担消失了，她终于可以集中精力把故事讲好。

在谈及沙特的社会变革时，曼苏尔告诉《阿拉伯新闻报》，“这部电影是女权的，有关赋予女性权力，让她们相信自己，让她们意识到自己可以参加竞选，参与沙特的政治。我认为沙特的社会改革十分了不起。当你赋予艺术家力量，当你给电影制片人提供资金，这能让一个国家脱颖而出。我认为沙特正在经历这个阶段。我们将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中东，我确信。”

沙特女性新困境

与此同时，曼苏尔新片《完美候选人》中，主角所渴望的也不如瓦嘉达那样只是一辆自行车了，因为沙特女性在去年就已经可以驾驶汽车。现在她镜头下的主角正努力解决许多沙特女性面临的新困境：伴随着更大程度的独立而来的新问题。

“我希望人们可以从这个故事中意识到问题的普遍性。”曼苏尔告诉《好莱坞报道者》， “世界各地的女性，无论身处政治领域还是商业领域，甚至是作为导演，总是要经受挑战，必须跨过许多男性不必面对的障碍，甚至就连我们的穿衣打扮或讲话方式都要经受评判。”

波伏娃曾在《第二性》中提到阿拉伯女性，“无论是真实的权力还是神秘的威望，阿拉伯女人都未曾拥有过”。“贝都因女人的劳动很艰苦，她要犁地，运送货物，于是她和她的配偶形成了一种相互依赖的关系。她可以不戴面纱在路上自由走动。而头戴面纱、与世隔绝的穆斯林女人，在大多数社会阶层当中仍然是奴隶。”

眼下，沙特女性所获得的新的自由也意味着新的问题，走出舒适圈的沙特女性该如何面对他人的审视、如何自处，而甘愿放弃自由的女性又该怎么办，这些都仍是问题。正如波伏娃所说，“一切都在联合起来抑制她的个人野心，巨大的社会压力仍在强迫她通过婚姻谋求社会地位和合法庇护。当然，她也不想靠自己的努力，去创造她在世界的地位，或者即使想，也是胆怯的。只要社会上还没有完全实现经济平等、社会习俗还在批准女人以妻子或主妇的身份从某些男人的特权那里获益，那么，她不劳而获的梦想就会存在下去，就会阻碍她取得自己的成就。”

私下的真实沙特人

《完美候选人》在讨论严肃话题的同时，也没有忘记沙特人的幽默风趣。曼苏尔向《阿拉伯新闻报》表示，“我们有幽默感，但人们往往看不到这一点。现在通过电影，人们慢慢会发现的。另外，公共领域和私人领域在沙特有很大的区别。在私下，沙特人会唱歌，玩得很开心，很活跃。但一旦出了门，他们就会有所保留，因为这就是我们的文化。通过电影，人们将有机会看到沙特人私下究竟是怎么样的。现在只有我们先在电影中打开心扉，人们才会了解到我们究竟是怎么样的。”

因此，曼苏尔希望有更多年轻沙特电影人出现，展示沙特的多元化，她指出，“五年后，我们会看到更多的女性电影人。她们会更年轻，会有更多的产出，因为她们会有更多的机会，而且也可以靠她们的电影来赚钱。对于艺术家来说，如果产业没有形成，那么就很难生存。在过去的沙特，艺术不受尊重，他们不看，不欣赏，但现在事情已经不同了，艺术将成为沙特人真正的工作和赖以生活的手段。”

曼苏尔希望自己的作品不带太多政治色彩，而是通过艺术和文化来推动变革，她认为没有音乐与戏剧的社会将是没有生命力的、愤怒的。

最终，曼苏尔向《阿拉伯新闻报》表示，她希望自己能拍出一部能在祖国沙特阿拉伯上映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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