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守卫》：从钻石到石头的极端

□ 王文珏

碍于疫情，目前能看到的大片不多，刚刚在奈飞上映的《永生守卫》算得上今夏唯一大制作动作片了。除了竞争对手变少，它的吸睛之处还在于主演查理兹·塞隆——《疯狂的麦克斯——狂暴之路》之后，她塑造的独臂女战士形象，以超常态的冷静冷酷加一点女性的感性，成为罕见的银幕女性战神，在影史挤下一席之地。

《永生守卫》的片名直译就是“老战士”。有多老？有半个人类史那么老。塞隆饰演的守卫者首领已记不得自己的母亲，她参加过十字军东征，历遍欧洲史所有重要阶段，甚至在对异教徒的残酷迫害中被审判、死刑。其他守卫者有的参与过拿破仑的战争，有的在两次世界大战中冲锋陷阵……只是，他们都一遍遍活下来了。

“永生”，是许多影片涉猎过的题材。编剧需要展开自己的想象，把自己设定为一个永生的人，然后去琢磨她拥有的喜怒哀乐都将终于失落。这部影片也不例外，“永生”的副产品就是“失去”，尽管拥有近乎永恒的生命，但没有任何人任何情能陪她一直活下来。于是永生也是一个孤独的诅咒，在《永生守卫》中，所有战士最大的标签就是孤独。

他们抱团取暖，在全世界互相寻觅；他们应时而战，成为一支隐秘的雇佣兵小队，在某时某地的危难时刻出现，不吝死去地作战；他们参与历史各个阶段，所挽救的生命在文明进程中不乏关键人物。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守护了人类。但这个瞒过无数世纪的秘密被一家医药巨头发现，于是人类守卫者变成了被围猎者，等待他们的是密闭的玻璃笼子，无数次死去又活来的实验甚至解剖……

影片是一部标准制式的“打片”，打出点新意或者激发新的味道，都挺难。故事选择“永生”设置，角度并不新鲜，但如果有完备的心理探寻，能带来更好震撼。比如若能活那么老，我们会更清晰还是更糊涂？会更仁慈看开万事万物，还是更冷酷，保持世界终会自我平衡的无为哲学，不再对生灵有感？甚至，人还可以爱吗？或者内心萎缩成一团古老的褶皱，再好的相逢也不起半点涟漪。

尽管有个可以走心的入口，影片还是选择了走肾——大多数时间，是对人类打斗基本神经肾上腺素的不断刺激。拳脚相当凶狠，而且似乎越是因为他们不会死，各种纯物理肉体折磨就越厉害。观众即使不太揪心主角的死亡，也会相当程度地跟着备受折磨。塞隆依然稳准狠，各种打斗片历练下，这位半路出家的名模早已堪比正牌打星，高挑的个头，瘦削的肌肉感，自始至终的飒利、大气镇得住全场。但不管是打还是被打，即使场面酷如《碟中谍》或者《谍影重重》，塞隆的角色若换做男星主演毫不违和，甚至于情于理皆无变化。

塞隆大概是新女性主义的最好代言人。最初，塞隆是选美出身的“南非美钻”，那种精致绝艳之美，确如切割完美的钻石，晶光潋滟。她也曾习惯于饰演被呵护的玫瑰，是危险来临时惊慌失措的佳人。后来，她逐渐不施粉黛，挺直腰杆，在疯狂荒漠、黑暗冰城无畏闯荡，以大反差的硬质美展现着女性的独立、坚定，甚至彪悍。如果说《疯狂的麦克斯》中，塞隆仍持有某种女性基调，与汤姆·哈代互为支撑、互为彰显，《永生守卫》中，塞隆最后的女性基调也被一把删去，像块石头。而当女性完全抹杀自己所有特质，打得像男人一样，思维像男人一样，这种“男化”的使用就成为另一种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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