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野
在北师大东门御马墩餐厅,参加一个神木人的聚会时,我想起破破了。想起他要是在北京,今晚也一定会有他,有他祥和的面容,机敏的眼神,端起酒杯会叫我一声:“梦野老师……”
完毕后,大家的血液度都很高,肩膀紧挨着,手势特别大,在楼下一个临街的地方,说着说着就走散了。
在车上我忽地又想起破破了,想起对他的允诺——为他写篇文章。其实他在出第一本诗集前,就找过我,不止一次地找。那阶段我正忙着,没来得及给他“长篇大论”,但我还是“表示”了,在诗集封底上,对他作了简要的评介。
破破在长春,在远离陕北故乡的日子里“春耕秋收”。在我眼里,他一直是远走的、孤单的、诗意的。因为我和他相会的机缘很少,更多的是靠手机来联络感情。可以说,在他身旁给他心灵以最大抚慰的还是那一首首诗歌。
我注意到了,破破有一首最短的诗,只有一行:远方是故乡的开始。我不知他是怎样比譬的,感觉诗歌就应该这样,不提供唯一的“答案”,让读者品味那种多义性、色彩性和深刻性,从中获得心灵的启迪和美的享受。
故乡是破破的一个生命情节,那里的农时、节令、阳光、雨水,对他的神经最有感应。他就是一个“地道”的农民,眼前展开的就是一个宁静而恬淡的乡村。他在《近况》中写道:“药片结合了病/台阶一个高过一个/我长跑 胃疼。”身居东北,不论多少感伤汇集一处,他醒着,还是做梦,看到的依然是父母、乡亲、村庄、炊烟、羊群……
散文家刘亮程说,作家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故乡时,在写作中才能获得一种身份。诗人高凯说,没有故乡的诗人是可疑的,没有诗歌的故乡是苍凉的。我还是想对破破说时间的唯一性,在历史的长河中,我们买不到返程票。继续向前走,是破破唯一的出路。就像一粒种子,随雨落入土地,就只有生长,只有绿叶,只有金黄的秋天。我庆幸诗人破破有他的故乡,感知了故乡的贫脊、荒凉、发展,诗意的世界又变得在他心中郁郁葱葱。
大学毕业后,我不知破破会回到故乡,还是继续远走。如果他选择远走,
那就意味着他要在每一座城市,寻找到自己的情感依托和精神支撑。白居易在年青时,拿着诗请老师顾况给他“扬名”。老师看他名字,轻蔑地说,长安米贵人杂,住下来恐怕没那么容易吧。当看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时,老师说能写出这么好的诗,全国各地哪里都可以住下了!在游历中获得的灵感和激情,是诗人的本钱,是诗人获得持久创作动力的一种重要资本。白居易一生辗转在九江、洛阳等地,我猜想古人步行、骑马、坐牛车,以这么艰苦而卓绝的方式,让自己的生命体验和心灵体验一步步走向深入。“身心安处为吾土,岂限长安与洛阳”,我希望破破将来不论在哪,都能做到居易、心安。
“居易”确实很难,但我知道他是心安的,他在故乡推销新出的诗集,天色向晚,还没找到“归宿”,只因差三块钱,老板竟将他“无情驱逐”。在神木镇政府的楼檐下,他和弟弟铺着纸箱、报纸睡了一夜。他对我说,那晚下雨了,不怎么冷,四点多醒来,身旁有老乞丐和打鼾声。
破破的这本诗集收的全是短诗。我认为短诗就像人体的骨架,要有骨感和骨气、力度和高度。挑战短诗对他来说是有难度的,就是那些以写新诗闻名的诗人,对短诗创作更多的时候也是力不从心、避而远之。因为短诗,就像短跑,要求运动员——起步就要高速,瞬间就要提速,要有极强的爆发力才有可能获胜。短诗最能彰显诗人的创作实力,它像跳高,背跃不过去,横杆就会“落地”,让人在赫然中不无遗憾。
破破在诗坛上还是个例外,他竟然写了一本。这么多年,鲁迅、艾青、卞子琳、顾城等大家的短诗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和更多的诗人一样,对短诗我也是望而生畏的。破破这样创作了,我还是读懂了他的生命理想、文学期许和进取精神。
这本诗集《火柴盒》里,和我心灵共振的还是那一些情诗。在一段时间里,我曾鼓励过破破写情诗,因为情诗更多是青春期的一种欲望投射,里面有整个的自己和真切的体验,这样写出来的诗歌,更会有质感和感染力。我还对他说
过,失恋可以成全一个诗人,情感投入会是诗人创作活力的一种生命源泉。从破破的诗里,我似乎也知道他失恋过,或者说对女孩失望过、无奈过。“风还在/我们的风车也在/可是风已改变了方向”(《西夏》)。这就是一种结果,一种他不得不接受的“社会现实”。可那个追逐的过程很为美好、浪漫、诗意,甚至有些古典、冷峻,令他一生也难以忘怀,难将心结解开。他在《失眠》中这样写道:“天花板分割睡眠/许多羊一只一只、跳过去∥姑娘 和我去放羊吧。”“在切成两半的苹果上/一半写你的名字/一半写我的∥他们挨得好近”(《天涯》)。
生命历程中,青春是一个主题词,翘艳着成为人生最美丽的色彩,不能自控就会使这幅画掉色、撕裂,破破在《冲动》中这样写了:“更低一点 芒果的洞/我要吮吸你的红/我要跳进你的黑。”红与黑两种状态,多么鲜明的对比,在这灼热的光芒中,隐藏着他追逐中的多少期冀、艰涩、冷落。可我还是希望破破跳进洞中、黑中,再能跳出来,在广场上、公园里和他的恋人感受到更加的“水果滋味”。
破破的总体诗风,有一个就是唯美,像是南朝的那些诗文,有种装饰风格。“白桦林摇响月光/我所有的心为你芬芳/草织的王冠沾满露水”(《序曲》)。“大雪着急地下/小黑狗抖抖耳朵/芦苇和芦苇说什么情话”(《尾声》)。我知道他的这些诗,充分发挥了想象力,在拟喻和象征中,想获得一种新的审美内涵和表现方式。但实际的结果并不完全是当初所想,因为艺术要讲究以小见大,以简代繁,要有合理而创意的细节,才更能打动人,更让人信服。时下的诗歌存在意趣低俗化、语言口水化、结构线性化等多种症结,以这种病态去“迎合大众”,实在是不可取的,这是对诗歌的肢解和误读,是诗歌身上寄生的一个“医疗骗子”。破破的诗歌路子是正的,没有沾染上创作上的不良风气。他的诗若能克服一些散文化的倾向,能做到更加精妙、新颖、圆润、厚实、震慑,那样会更好。
远走的破破,你不要孤单,让诗歌与你行——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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