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镇寰著第十四章雀鸟大战以牙还牙参赌双方互下重注三

韦镇寰著

第十四章   雀鸟大战以牙还牙  参赌双方互下重注

三天后的清晨，巡捕房五位华人捕快荷枪实弹如送贵宾般护送着郑官桂、郑恒之二人及两只黑布外罩的雀笼来到一江秋雨楼。散在斗雀主人前后的还有五六位身穿便衣的捕快。

领命设伏的大只雄手下多是斗勇争狠之徒，但见到对方这样的阵势，个个都畏若寒蝉。

门开处，观战者鱼贯而入。少顷，全场已无虚席。

茶楼突起阵阵声浪，原来是郑官桂、郑恒之一同登上了主席台。名不见经传，从不在“战场”上露脸的“和稀泥”，居然在刚脱下雀笼布后即放喉歌唱“哥———来噢———哥———来噢”。

吕盛坐在第六排靠近门口的那张台，那是出入茶楼的必经之路。

大只雄的保镖悉数被挡在门外，因为没有购到茶座票。

一张大八仙桌置于主席台的中央，桌上摆着两对雀笼。雀友们当然知道斗雀者为何要提两只笼，因为其中一只笼必装有一娇小玲珑、顾盼多姿的雌画眉，那是个能使雄画眉燃发雄激素的“药引”。

人重色，鸟亦然。

台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斗雀的主人身上。

郑官桂示意弟弟，并用手指了指紫檀雀笼，郑恒之会意连忙站起，走到桌旁揭开罩笼的锦缎，笼内哪有雌鸟，有的是一盅尚冒热气的香茗和两块三文治。

众皆愕然。

一人忍不住高声问：“郑老板，您的雄雀戒了色？”

郑官桂刚嚼完一块三文治，呷了口茶，朗声道：“我的雄雀打架不用雌鸟陪，以免拖累！”

好幽默的一句话，惹来哄堂大笑，把大战前夕的沉闷气氛冲淡了些。

时针刚指到九点正。大只雄、杨桂轩和林亚五在茶楼老板的陪同下从休息室走上主席台。裁判长竟是法租界巡捕房总巡捕安托里。

“各位，我很荣幸地被邀请到这民间赛场来主持公道，今次雀战所下的豪赌，在上海是破天荒，将会载入斗雀比赛的史册。”安托里用流利的中国话说，“我希望斗雀者共同遵守所订下的规则……”

全场鸦雀无声。安托里吹响了银笛，清脆响亮。

工作人员熟练地把两只横眉冷对的斗雀赶至一只特制的鸟笼内。两只鸟儿似吃了春药般，兴奋无比，迫不及待地贴身近搏。

“赛武松”的体积、重量均占上风，似程咬金三板斧般倾全力扑攻，全是必攻不守的招数，“和稀泥”左蹿右跳，不进反避，虽处下风但未见伤筋动骨也未见头破血流。

“快看，快看。”一雀友眼尖，失声道，“‘和稀泥\’已开始实施反击了。”

大多数人均看走了眼，连战皆捷的“赛武松”如喝醉酒般，抱头乱窜，有几次扑到笼壁被坚韧的木枝弹回笼下，头、背、翅的毛已脱好大一撮，眼角也在渗血。

大只雄已面无血色，形如泥雕木塑。

杨桂轩的头颈手心已冷汗涔涔。

林亚五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双手，形似抽筋。

“赛武松”已体无完肤，终于连上下飞扑的力气也没有了，惨跌在鸟笼之下。

安托里高声疾呼：“雀战结束，郑官桂、吕盛和郑恒之三人胜。”

安托里手下的几个工作人员分头出动，一个上前验看大只雄银票的真伪，一个来到面如寒灰的杨桂轩面前从他的手中取过十万元银票和票证，并立即陪同他俩分别前去取现银。

“林亚五还用我提醒你么？”安托里作裁判很是尽责，因为他预先已在双方手中得到各百分一的实惠。

“拿刀来？”林亚五一声断喝。茶楼外涌进了数十名看热闹的人。

酒店老板亲自到厨房取出了一把剔肉尖刀。

缓缓接过剔肉刀，林亚五双眼精光暴射，二话没说，右手一扬，刀飞而出，向给雀笼盖布罩的郑官桂后脑飞去。

好在吕盛早就预料林亚五会作困兽斗，见他抬头甩刀时便立即举起所坐有靠木椅以横伸出。“啪”的一声，尖刀正牢牢地插在椅的靠背上。

“好毒辣！”有人失声尖叫。

一巡捕见杨亚五撒泼放刀，便急举起长枪托从高处劈下，“噗”的一声，已击断放飞刀者的右手腕。

林亚五狼狈爬起，左手扶着已断的右腕，仓皇越窗而逃。（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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