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活得自在

何清凤■

知道周云蓬这个人，是在一本杂志上看了他的散文《绿皮火车》。看完那篇文章后，我决定去买这本书。

封面浅浅的淡淡的绿色，一截卡通图案的火车，车身是绿色的。当我看到个人简介时，我承认我被震撼了。9岁失明，学会了弹琴、写诗，一个人拄着盲杖去云游四方，靠卖唱为生。成名之后，依旧心牵失明盲童。他身上的光点很多，出版诗文集《春天的责备》，获得了华语传媒音乐大奖“最佳民谣艺人”奖项。是的，这一切都是这个失明的周云蓬，他身上的标签。

柴静为此书写的序。我很喜欢柴静这个央视的女记者，见是她写的序，想必自然不会错。周云蓬在书里，被人亲切的称为“老周”，那么我也大胆地称一回“老周”，没有不敬的成分，只是觉得我可少打两个字。柴静我想她是佩服老周或说他们关系不错，序里的那些文字很温暖，一句句如一根根小小的火柴，继续激励着老周前进。

老周7岁时，那时还是小周，他的视力出现了问题。家人带着他一次次踏上绿皮火车，去大城市看眼睛。9岁那年他还是失明了。16岁，他偷偷地买了火车票去了天津，之后越走越远，去了云南、西藏。

他将旅途中的种种经历写下来刻进心上，呈现出来的文字，让很多正常人都自叹不如。有人说他是个流浪的人，他写歌，写生命中遇到的那些人还有那些事，带着春日般的温暖，让读者看着也跟着温暖。

看他《时间的标记》，那时他已有名了。生日那天，他抱着吉他去东直门地铁卖唱。他很可爱，说，原本生日是不该加班的，但一想到卖唱的钱能帮助别人，内心就觉得热气腾腾。文中特无助地写了一句话，就算我是做公益事情，警察最后还是把我给赶走了。老周说回望众多的生日，唯有那年的生日最闪亮。成名后的老周，联系起多位民谣歌手，策划民谣合集《红色推土机》，专辑销售用于帮助贫困失明的孩子。红色，温暖的色调，老周的举动也如红色的调子，温暖着别人。

老周是豁达的，也是善于自嘲的。《香港的“暗中体验”》，大家都去黑暗体验盲人行走。他说，大家从黑暗体验馆出来后，如获至宝地用起自己的双眼，而我的世界依旧黑暗下去，我的一生都是在体验馆里度过，而且我是免费的，我赚了。很轻松的语气，他用一颗乐观的心去接受这一切，并且活得有声有色。

老周是幽默的。《命运中的上海》他写的一段，让我忍俊不禁。一个上海姑娘给他发封邮件“周云蓬，我爱你”。两人相约之后姑娘谈人生、理想，饭都消化完了，姑娘就是不提爱情，老周暗示几次没用，索性大胆伸出胳膊想去拥抱对方，胳膊还悬在半空中，姑娘厉声呵斥：“你想干什么”。老周太实在了，人家姑娘文艺女青年，说爱他，爱的是他的民谣，爱他的文字，并没爱上他这个人。柴静在序里提到老周的女友绿妖，问她为什么会跟老周在一起，她说，人的一生很长，一定要跟一个有趣的人在一起。我很好奇地上网搜了一下，结果却是两人已分手，不由欷歔不已。

《那些租来的房子》里写到，圆明园旁热心的保卫科长大姐，福海泛舟的记忆；青岛浮山与房东女儿倩倩离别时的伤感，不管是丽江古镇还是绍兴光净的小街，在老周的心里，那一切就像绍兴老街的青石头在他的心里，留下锃亮光滑的记忆。看此篇文章，常常会引起我内心的一些共鸣，因为我曾在上海租过近10年的房子，他的文字真实，带着沉甸甸的清冷。“叮叮咚咚，宛如夜雨敲窗，房东就是命运，谁敢向他抱怨。有地方住就不错，能活着就挺好。”多真实，你敢向房东叫板，他可以立刻叫你滚蛋。

书中有一些话，是我喜欢的。

1.几天几夜的长途汽车，是牦牛的道路、大雪山、那曲草原……这时，我又想念起那个遥远的“大锅”了，它是温暖的，可以肌肤相亲的，世俗的，有着人间的烟火。

2.年，是否真的是一个关口，会将某些人留在过去的时光里。

3.人在旅途，一边阅读，一边行走，你会不断地和很多古人重逢。

4.歌曲的旋律慢悠悠的，仿佛曲曲折的窄巷子，两边斑驳的门窗，流水般地起伏而过，我们骑着单车，一路向前，爱情不纠结，风轻且云淡。

5.每张床都是临时客栈，夜晚太明亮，我们睡不着。

……

老周活得自在，自然，弹唱民谣，开专栏（南方都市报《首如飞蓬》），云游四方。他的眼睛是失明的，但他的心灵和经历却是丰富多彩的。我觉得人，是需要一点精神的，苦中作乐的精神，坦然接受面对现实的精神。如今的中国，绿皮火车越来越少了，动车和高铁越来越多，终究有一天绿皮火车会从我们的生活里消失。而老周的《绿皮火车》带着轰隆隆的声响，让我们这些被生活所累的人，看到了一些方向和希望，看到他幽默风趣、豁达苦中作乐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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