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之
他是《龙须沟》中的程疯子,他是《茶馆》中的王利发,他是《骆驼祥子》中的老马,他是《虎符》中的信陵君,他是《洋麻将》中的魏勒……
但他更是于是之。他很抗拒被人称为“表演艺术家”,坚持认为自己只是“演员”。1月20日,于是之在京辞世;24日,于是之的遗体回到了他阔别了10多年却眷恋一生的北京人民艺术剧院;25日,人们聚集在北京人艺首都剧场大厅内,举行“演员于是之”追思会。
人物名片:于是之,1927年出生于唐山,后迁至北京,考入北京大学西语系。解放战争期间,他参与《蜕变》、《以身作则》等剧的演出。新中国成立前夕,他加入了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前身华北人民文工团,是北京人艺的建院元老。1951年,他在话剧《龙须沟》中饰演程疯子而深入人心。多年来,他塑造出《茶馆》中的王掌柜、《骆驼祥子》中的老马、《青春之歌》中的余永泽等一个个令人难忘的经典形象,深受观众喜爱。
语录
1950年,北京人艺要排老舍的《龙须沟》,于是之演程疯子,对他来说这真是天赐良机;于是之自己写道:“剧本的第一遍朗读,已经把我带到生我长我的地方。那些人,我都似曾相识;那些台词,我都是一句一句听着它们长大的。这以后,在工作中,我不断地想起许多故人往事:四嫂子让我想起我的母亲,王大妈也让我想到我的一位亲戚……”
他在《我演程疯子》一文中说:“解放前的程疯子,在一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境界中,勉强培养出一个自己的小天地来……解放后,沟真的修了,而且程疯子也用上了自来水,有事情做了……程疯子性格的发展与其说是从‘疯\’到‘不疯\’,不如说是从‘不实际\’到‘实际\’。”
于是之在《〈茶馆〉排演漫忆》一文中说:“譬如王利发第二幕的手,一种虽常操劳而好干净的人的手,便是我从陈大爷的身上‘剽窃\’来的。一个演员捕捉到一个对角色最恰当的手势,是多么要紧的呐!”
于是之在《演“王利发”小记》中说:“含蓄是艺术的本性,没有含蓄,就没有艺术。” (本报综合)
为“疯子”作传——“有生活”的于是之
“读书可给你的人物创造提供很好的营养。演员还要多观察积累生活。生活是海洋,剧本不过是个游泳池。你在海里都游得自如了,在剧本规定情景里活动,就自然觉得富余了。”于是之说。
1951年,“老人艺”第一次排演老舍的《龙须沟》。于是之来到天桥,向单弦艺人学习,从他们身上揣摩从旧社会走来的艺人程疯子所特有的手势、步态、神情,从而琢磨角色的内心感受、生活态度……进而写就厚厚的一本《程疯子传》。经典舞台形象程疯子就是这样创造出来的。
下同样的死功夫,1957年,于是之出神入化地塑造了老舍名著《茶馆》中的王掌柜。看完首演,老舍当即题词:“努力如是之者,成功其庶几乎?”
于是之却将老舍的题词锁进了抽屉,一锁就是30年!
“如果演员的创造不追求至高的艺术境界,而为自己的小小才华而沾沾自喜,或以耍小聪明的卖弄为自得,那是愚蠢和浅薄的!”于是之说。
为《茶馆》点睛——“有文化”的于是之
在于是之的家中,高悬着“学无涯”的字幅。
周恩来总理对演员“目中无人,心中有人”的念白要求,让于是之深受启发,终于形成独具韵味的台词风格;他将焦菊隐“没有心象就没有形象”的“心象说”,化为“心象首先来源于生活”的理解,并在程疯子、老马、王掌柜等人物塑造上进行成功实践……
《茶馆》剧本问世,于是之斗胆提出结尾处三位老人话沧桑的修改意见,被老舍采纳,于是有了《茶馆》剧终王掌柜、常四爷、秦二爷抛洒纸钱祭奠自己的最苍凉、最绝望、最华彩的一幕……
“《茶馆》是个悲剧,但不能直接演那个悲。认真研究人物和生活本身的逻辑,便会找到艺术的生命。”文革后人艺重排《茶馆》,于是之以新的体悟走上舞台,以更为自然、含蓄迈上新台阶。
艺比天高,孜孜以求,只有初中文凭的于是之完成了从演员到学者的转变。
晚年,于是之说:“什么时候台下观众的文化修养超过了舞台上演员的文化素质,那才是话剧危机真正到来的时候。”
为他人作梯——“有境界”的于是之
1985年至1992年,于是之担任北京人艺第一副院长。他深知剧本乃剧院兴旺之本,于是在全国剧院中率先成立剧本组,自任组长。
《天下第一楼》、《鸟人》、《小井胡同》、《李白》……短短几年,一个个新剧目成功登上首都剧场,形成文革后人艺原创剧目的高峰期;李龙云、郭启宏、何冀平、过士行、顾威、林兆华、任鸣……一批批青年剧作家、导演在舞台上绽放才华,成为北京人艺的中坚力量。
据当年人艺剧本组的郭启宏回忆,于是之对作家的剧本至少读两遍以上才提出建议。他创作《李白》时,于是之提出极具见解的“空灵说”,大大提升、丰富了李白的形象塑造,“但是,于是之的名字最后没有出现在‘文学顾问\’或‘艺术指导\’中……”
当剧院决定为有成就的人艺艺术家出书纪念时,于是之首先把自己的名字勾掉:“先出叶子、朱琳、童超等名家前辈吧,我的再说!”
评论家田本相深有感触:于是之将富贵名利看得比云还淡,比风还轻。
为观众歉疚——“有良心”的于是之
“演员”二字,在于是之心中,无比神圣。
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起,于是之先后罹患腭部神经病、冠心病、脑血管病、阿尔茨海默症,在舞台上开始出现忘词的情况。
1992年7月16日晚,北京人艺首都剧场又一次演出《茶馆》。
“于是之早早来到化妆间,他上台前抚摸着一件件道具,熟练地拨拉着王掌柜那副算盘珠,其实是缓解心中的紧张。他对我说,要是我忘词了,你提醒我点。”和于是之合演了400多场《茶馆》的表演艺术家郑榕向记者回忆,“可是,演出不一会,见了我,他竟然连‘常四爷\’都叫不出来了。到了后头,又出现几处忘词,他的手腿在颤抖,身上在冒汗……”
大幕落下时,观众呼喊着“于是之老师,再见了”,久久不愿离去。
于是之一再向观众鞠躬。一生谢幕无数,这次最为漫长!
“观众太宽容了、太宽容了……他在后台不停地说,不停地抹泪。”郑榕对20年前的那一刻记忆犹新。
一代表演艺术家,以近乎悲壮的方式告别了挚爱一生的舞台。
于是之,在创造了数十个艺术形象后,留给世间最后的塑像是他自己。
这是一个演员伟大创造的结束,这是一个艺术家崇高形象的永恒。
(据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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