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刚徽州人的规矩初二是女儿回娘家拜年的良辰吉日往年

□郑刚

徽州人的规矩，初二是女儿回娘家拜年的良辰吉日。往年，这个时候就是妻子赶往歙县西坑老家走亲戚，还有一项重要的事情，就是到西坑“汪树坞”岭头她母亲的坟茔上坟。岳母去世得早，是个苦命的女人，恪守着徽州女人的本分，因为拉扯着四个未成年的孩子，因为生活的窘迫，城里那点护士的工资和口粮填不饱肚子也喂养不了孩子，于是，岳母很早从县城医院辞职回到了西坑老家。

岳母十分的勤快聪慧，村里合作医疗室交给她打理后，井井有条。西坑这个远离县城的偏僻的山村，缺医少药的境地使得合作医疗室异常的繁忙。白天黑夜、风雨无阻，她待人真挚、和蔼、善良，渐渐赢得了父老乡亲的爱戴。

一次，木岭后半山腰的一位老妪夜半三更突发急性阑尾炎，叫人下山来叫岳母。岳母二话不说提起医药箱撒腿就跑，当时是三月的初春，春寒料峭，尤其是在深山老林的西坑村，到木岭后上山下山十五里，一色的青石板的云梯路，月黑风高的深夜对于一位女人来说确实是不易，岳母一路跌跌撞撞地爬上木岭后，一看老妪脸色发青，疼得一边叫唤一边满床铺打滚，岳母看情势危急，顾不得歇息先打了消炎针稳住病情，接着招呼乡亲赶紧扎担架将老妪送往县医院，这一夜岳母一路奔波将病人送到了县城，主治医生在急救室初步诊断后立即将病人送上了手术台，病人终于转危为安。主刀医生对人说，多亏送得及时，病人盲肠炎已经穿孔，差半个时辰病人恐怕就没救了。老妪出院后一大家赶来千恩万谢，可岳母淡淡地说，这有什么，乡里乡亲的这是我应该做的。可是，谁能知道岳母此时此刻已经低热发烧二十多天了。

生活的艰辛终于使岳母病倒了。开始，她并未在意，因为孩子那么小，又是在1974年生活拮据的岁月，开始鼻子里有血丝，她以为仅仅是鼻炎，可是后来上海医疗队到村子里巡回就诊，一位内科主任简单看了后就建议母亲去大医院查一查。

岳父听出了话外之音，于是筹集了路费带着岳母去了杭州，诊断很快有了结果，确诊为鼻咽癌。那年她才35岁，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把岳母打蒙了。毕竟她还年轻，最小的女儿才两岁，她还没有享受到一天安稳幸福的日子。她是学医的，癌症对她来说她知道意味着什么，可是，她实在放心不下还未成年的孩子，岳父远在泾县教书，家中只有叔伯和婶奶帮忙照料，婆家没有其他亲人，一旦走了孩子可怎么办？

带着这种搁不下放不了的心思，这位女人一路苦捱，受尽病痛折磨，终于在她还没满四十岁那年撒手而去，留给亲人的是无穷的悲伤和无尽的思念。那时起，妻子就有了一个几十年都没变过的习惯，无论清明、七月半还是春节，妻子总要攀上陡峭高耸的“汪树坞”岭头，给母亲坟头进香，聊以表达女儿对早逝母亲的思念之情。是的，情深深意切切，鞋柜里妻子珍藏着的一双黑皮鞋一直舍不得扔，据说母亲病在床榻爬不起来时，因为心疼妻子小小的年龄，就担起生活的重荷而攒钱买来送给女儿的。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岳母山里人的淳朴、耿直和善良的秉性一直成为我们为人做事的根本，那种为乡亲送医送药不辞劳苦，任劳任怨品德使我们至今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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