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在县里工作的时候,经常下乡。那时候没有电视,晚上住在乡村客栈或老乡家里,很寂寞,只好讲故事打发。
那时无法浏览像现在网上流行的段子,所有的笑话都来自民间。1986年的某一天夜里,我和凡一平、都安文工团团长覃正堂在百马乡一个小旅社里。我讲了一个流行在地苏乡一带的一个故事。故事讲完,覃正堂没有反应。我和凡一平以为他觉得故事不好笑。大约过了10秒钟,覃正堂突然爆发,笑得前仰后合。我们三人同时被彼此感染,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在故事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要数当时的安阳镇名人黄培基。都安民间流传的笑话几乎都与他有关。比如:在“文革”时,黄培基不知是什么原因被批斗。在批斗会上,主持人慷慨激昂,整个会场群情振奋。这时,黄培基突然冒出一句:“报告主持人,我要上厕所!”于是民兵押着他上厕所。等他从厕所一回来,主持人问:“黄培基,你刚才去厕所干什么?”黄培基说:“去放屁!”主持人喝道:“放屁?在这里放不行吗?干吗非要上厕所?!”黄培基一本正经地说:“周围都是革命群众,在这里放屁,等会你们说我放毒。”全场顿时轰然大笑。严肃的批斗会瞬间走样。
这个经典故事,后来出现在我的小说《向阳生产队里》。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和韦克耀与河池军分区的领导蒙卫东、覃荣葵到大厂矿区写报告文学,车上无聊,蒙卫东提议,每人讲一个笑话。我记得覃荣葵的一个笑话比较精彩。他说:“文革”时期,某个领导不学无术,讲话稿都是由秘书来写。一次,在千人大会上,该领导在台上大声地念讲稿:“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现场的听众傻了,大眼瞪小眼。该领导翻过下一页,终于念出了声:“吗!”全场的群众都听见他在扩音器里嘟哝一句:“他妈的,后面还有个吗!”
据说,该领导有次竟然把“紧接下页——”也念了出来。
不学无术的不止这一位。传说,也是“文革”时期,某“造反派”头头经常发表演说,秘书在演讲稿上提示:(注意,此处可能有掌声。)意思是提醒他此处稍作停顿,等待掌声响起。哪知该头头竟然把“注意,此处可能有掌声”念了出来,闹出个天大笑话。
这都是民间传说,真实性已无法考证。
但是,前几年,传说中的“注意,此处可能有掌声”却真实地再现于江湖。
某君从小爱好文学,立志长大后成为一名作家。但求索多年,所投稿件均如泥牛入海。十多年之后,靠关系在市报发表了几篇豆腐块,便飘飘然起来,常常以作家自居。县里从事文学创作的人不多,领导就把他当宝贝,将县里的一份内刊交给他管理。他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大师了,到处去讲课,比如去偏远乡镇小学之类。为了使课讲得更加生动,他把网上搜集到的笑话掺杂其中,不时引起全场大笑。该君很是享受。回去把讲话稿整理,发表在他所经营的刊物上。有人统计,该讲话稿前后有“此处有掌声”、“持久而热烈的掌声”达29处之多,是现代版的“此处可能有掌声”。
我忽然想起居里夫人说过的一句话,科研人员应该待在实验室里,而不是站在主席台上和镜头前。最近,我看到一篇怀念著名作家孙犁的文章,说到孙犁一向低调,淡泊名利,他曾经说过,作家应当待在创作室里创作,而不是四处作报告,接受媒体记者的采访。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在谈到孙犁时说:“按照孙犁的革命资历,他如果稍为入世一点,早就是个大文官了;他后半生偏偏远离官场,恪守文人的清高与清贫。这是文坛上的一声绝响,让我们后来人高山仰止。”孙犁一生淡泊名利,视钱财如粪土。他有很多次做官的机会,有很多次发财的机会,也有很多次扬名立万的机会,但他都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这与当代一些急功近利的作家相比,孙犁无疑是一座伟大的丰碑。
其实,莫言也是如此。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拒上春晚,也不到处发表演讲,不接受媒体采访,十分谦虚和低调。
如果换作是那些热衷于“此处有掌声”之人,可能要敲锣打鼓,做他的巡回演说去了。
我不由想起江苏卫视著名节目主持人孟非说的一句话:“有些人,他缺少什么,就越想表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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