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也需矫人心□罗力玮

 

近来，在中纪委的铁拳之下，不光是腐败的个案曝了光，江西九江水利系统的窝案和山西“短期内出现的系统性、塌方式腐败问题”也都给揭了出来，有评论说“震惊了舆论”。舆论真“震惊”了吗？“看客”难道真没那么“麻木”？越想越觉得“震惊了舆论”这说法不过是媒体矫情罢了，“人心”这个无形的舆论其实并不震惊--假使真“震惊”了，那意味着人们并不麻木，人心也很纯洁良善，那样，腐败早该无处容身了。

略看看明清的小说就知道，那时“河工”乃贪腐重灾区，即使最微末的官也是肥缺，“里头大有藏掖的”，现实中九江的案子不过是把先时发生在黄河的事搬到长江。再看非虚构的史书中称颂的“循吏”，他们名垂青史多是因为清廉。实际上为官清廉就跟邮差不丢弃信件一样，自来是最基本的要求，表现“及格”即可史传有载，言外之意，不问亦知。

现代人其实尚未摆脱古代的腐败阴影。虽然，现在没人敢如古人那般直白露骨地说“千里做官只为财”，但人们仍把“升官发财”当作再普通不过的美好祝福，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说那是开往“规定时间，规定地点”的快车。而“杀一儆百”也同样看似无辜其实错误，因为这无异于是说大家尽可以乱来，到时一百零一个里头就杀一个。这就难怪法峻刑严如汉明两朝，墨吏依旧前“腐”后继。

现在，每有高官落马，坊间便会纷起而乱猜，“得罪了哪个人？”这种“宫斗”视角背后也许是一些人的错误想法--当官尽可以发财，只要学学薛宝钗，谁也不得罪，就总不至于“双规”。

长久的腐败历史让部分国人渐渐变得玩世不恭起来。倘有长年为官却仍两袖清风者，民间舆论场里或把他当大傻瓜，或觉得他不谙人情世故，太矫情，甚至认为他“装”、“演的跟真的似的”，竟不相信其清廉为真。而对刮地皮、大揩国家之油者，不少人潜意识中会有艳羡而无厌恶，觉得这并非什么大不了的罪恶，相反还把揩油致富当大本领、大手段。这样的心态和舆论，除了逼廉为贪，别的什么就不好指望了。

反腐当然要拍苍蝇、打老虎，也不能忘了打扫人们心中千百年积下的污垢。要让人知道清廉者之可贵而真心实意地赞赏，也要让人清楚贪腐者之可鄙而毫不保留地鄙薄。这样良性的舆论环境自非一朝一夕所能建成，但总不能付之阙如。有良性的舆论环境来监督保障，才能保证关进笼子的权力不会以其巨大的腐蚀性“蚀”笼而出，反腐成果才能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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