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花甲的中国农村缩影 □翟永逢（右江区）

小时候不懂事，曾捕杀过几只青蛙来喂鸭，当从老师那里得知青蛙是益虫后，心里就涌上了难以原谅的负罪感。

这几天，看完莫言的《蛙》之后，我忽而轻松了许多，因为我杀的蛙与“姑姑”那“观音之手”下死去的娃是不同级别的两种生命。

“姑姑”是时代的产物，抗战时像雨来一样是个小英雄，文革时刚正不阿，界限分明，这些都让人对她肃然起敬。她天不怕地不怕，样样起榜样带头作用，可是，当政府发现人口膨胀而不得不采取绝育、引产等紧急刹车的计生政策后，“姑姑”的工作方式就让我不但不认同，而且还十分不齿。就以让侄媳王仁美去引产为例吧，她竟然用拖拉机拔出岳父王金山邻居肖上唇的一棵槐树，弄得肖上唇以头撞门几乎昏死也动摇不了她的决心，甚至还理直气壮地说如果王仁美再不出来，就拖肖家的大门楼，这是什么鬼逻辑啊？王仁美的事与肖上唇有什么相干？让你这样去拿肖上唇的财产当垫背。你不是魔王，天底下还有魔鬼吗？

读到王仁美进手术室前和“我”的缠绵对话，我就知道，又有两条人命即将消失了，胎儿如此之大，竟敢在条件简陋的乡卫生院里动手术。“姑姑”啊，你也太自信自己的神力了，要知道，你扼杀的这对母子，一个叫你姑姑，一个叫你姑婆啊，你这不是人性的摧残是什么？你以为告老还乡之后捏泥人就可赎罪了吗？做梦去吧。

还有，那个把“姑姑”当神一样敬奉的小狮子也免不了近墨者黑，病毒感染一样让她也当不成母亲，这是报应吗？我不知道。小狮子不捏泥人，但为了能当母亲，她竟龌龊到让“我”同学陈鼻的女儿陈眉为她代孕，孩子出生后又来个现代版的狸猫换太子，使陈眉没有得到合同规定的5万元去为父亲还债，逼得陈眉疯疯癫癫了也唤不醒小狮子的良知。记得以前读过一篇小说《典》，文中的妈妈帮人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之后就被驱逐出门，她含泪回到家里还有一个营养不良的儿子秋生做精神寄托，可陈眉呢，命运怎么能这样捉弄她呀，美如天仙的容颜因火灾而被毁，现在，孩子也被人弄走了，她今生还有什么可以寄托的？

“我”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可怜者形象，王仁美的死和“我”的不抗争有直接关系。王仁美死后，岳母还有种敢爱敢恨的壮举，她给“姑姑”那一刀相对于“我”的不作为更显得她有“血性”，虽然我们不支持她的胡来，但那是在农村啊，更何况她失去的是她唯一的女儿。陈眉为寻找孩子四处奔波，“我”还是表现得很冷漠，一个当过兵打过仗的大男人，真假只用一句话就可以道破的关键时刻，竟任由小狮子狡辩，认可“姑姑”做假口供，可怜而又可悲的王仁美和陈眉啊，你们的悲剧和那个人性丑陋的男人怎么联系得那么密切呀。

该远去的有些真的远去了，如毫无人性的侵略战争；把好人当牛鬼蛇神批斗的文化大革命；用宣传单蛊惑人心的年代。历史是一面镜子，以史为镜方能知兴衰，何况有些东西还深根蒂固着呢，如重男轻女的思想，借腹生子的行为恐怕还很难消除。“姑姑”这个人物贯穿了抗日战争到中国改革开放整整60年的时代变迁，留给我们深思的实在很多很多。

莫言先生，为你的小说喝彩，期待你的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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