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斜坡上省委绿树下站着哨兵采风归来作家班的人在大巴

小斜坡上省委

绿树下站着哨兵

采风归来，作家班的人在大巴车上入睡

风景且倦且远

他们会虚构另一个真实的省会

记下这个省的一些见闻

会增加作家班的友谊

他们有白云的身体

于身体内外，又各有自己的省

意外会增加活泼吗

省委在小斜坡上

哨兵一动不动

绿树看上去有点假

新鲜的火车

听到贵州的火车叫

在半夜

隆隆火车从远处的山坡开过

长长的汽笛

与哐当哐当的声音一丈一丈加宽我的床

贵阳开进来又开走

总是正点的失眠上了火车

丢下一张比贵州还大的床

新鲜的火车

从半夜一直叫到天亮

美有小岔道

在贵阳

大街有小斜坡，美有小岔道

刚才还在梧桐树的道旁行驶，很快，转个小弯

大巴车进入贵州师范大学校门

我对任敬伟说

你学美术，却误入诗歌的小岔道

若干年前

任敬伟在贵师大读书

一定在爱情的小岔道上损失不少光阴

他没有直接说

他只说了女生的美

当天，上海大学葛红兵教授在贵师大讲座

主题是“创意写作”

我听了半天理解为“不要有规矩”

还有

“错的也不要改”

除了写作

包括爱情吗

包括美吗

不要有规矩，任敬伟肯定是这样做的

肯定是对的

哦，可爱的我们

雨是贵州的老绅士，出门去了

太阳落到贵阳头上

遥远九月里的樟树扬起头，沿着道旁往小斜坡走去

天空什么都没有

这时远处山坡上开过的火车

会突然叫几声

风吹着生动的贵阳

珍贵的阳光照在珍贵的诗人的脸上，真的新鲜

上了小斜坡的他们谈论去西藏

写小说的人走进老绅士的宅院

与年轻貌美的姨太丫环言谈，调笑，说到军阀和土司

老绅士的少爷近的在重庆，远的在上海

从英伦归来的尚在海上

书童坐在门槛等雨归来，这年代真旧

小说没有结局

诗人们已走在去西藏的路上

叫遥远的九月

贵阳的一面小山坡

叫园林路71号，向阳，有风吹，在遥远的九月

那是神的日子

又是人间的

也是一个农夫的，在农闲的光阴里，我弯腰的时候

认出行云中掉下的一小撮阳光

原是多少年前失落在稻田上的一丛金黄谷穗

它躺在那儿

和我一样弯着腰

沉甸甸的，它曾在风中奔跑

哦，在遥远的九月，它真的站起来奔跑

吹风，吹风，在一面小山坡上

倾斜就要做贵阳的倾斜，它会飞起来

美在倾斜的路上

黔东南在坡底

倾斜的事自己去做，地貌，流水，风情，倾往之

贵阳已在西北

深谷上的高桥从山峰斜过对面的山腰

这样的勇敢带来小块小块金色稻田的尖叫

美不厌烦，又突然

“孔雀东南飞”之东南虚有之

今借孔雀之翅膀

我家乡广西

在更远的东南，糖的东南和蓝色的东南

河水往之，山脉跟随之

只是这一天到黔东南刹车

这里是坡底了吗

自己的心跳

长得与香樟一样

森林公园的守门老头端盏吃茶，说山上无什物

他没有，我有

山上只有几家餐馆，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是老头说的话

吃的和喝的是物，其他不是，这是老头说的意思

他应该到山上吃过肉

山上有山，山中有山，山外还有山

九月的黔，风大，翻滚的木叶赶着贵州的大海

贵阳在哪里呢

五千里外的西江边我写过，它在西江源头，白云之上

写过沿西江岸边的香樟树一路蜿蜒西去走上贵阳街头

会吗

放下一山又一山，我看到自己的心跳长得与香樟一样

豁然，贵阳城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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