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夏天,大雨几乎都是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就突然降临。头一天在贵州西江的千户苗寨,骄阳似火,踏上苗寨北面观景台的时候,我的肌肤被炙烤得仿佛要冒油似的。下午来到新晃,稍微有点凉意,可是没有天要下雨的感觉。第二天,当我的车子驶过怀化芷江,一场大雨骤然袭来,把车窗敲打得噼哩啪啦直响。有一段路程,因为暴雨如注,能见度不到十米。从新晃到凤凰,本来是两个小时的车程,我却开了三个小时。上午十一点整,我们的车子终于来到凤凰。此刻,雨还是一个劲地下个不停。
认识湖南的凤凰古城,是从沈从文的小说开始的。二十多年前,我还在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阅读了沈从文的《边城》。从那时起,就一直向往着湘西,向往着凤凰这个充满美丽传说的地方。
由于雨势太大,我们沿着沱江向下游行走,到了石墩路桥,就跨过沱江,回到了原来的城门之下。回头望去,蒙蒙大雨中的群山,环抱着檐角高翘、青砖黛瓦的凤凰,沱江就在城下奔腾而过。水边的吊脚楼、江上的风雨楼、城墙上的垛口以及壮美的城楼,都是凤凰的一道道风景。老街商铺林立,姜糖、白银饰品等老店前的斑驳招牌告诉人们,它们都有些年头了。脚踏在厚厚的石板路上,一股浓郁的历史人文气息扑面而来,浸润着我干裂的心田。
我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凤凰的精髓在哪里呢?它应该在沈从文的书里,在黄永玉的画里。是的,把凤凰从古代带到现在、由中国推向世界的,正是沈从文、陈寅恪,还有当代的著名画家黄永玉等人。大师们的伟大成就和崇高声望,使得这座小城变得更加厚重,凤凰古城也因此成为中国历史文化和自然风光完美结合的一块瑰宝。
位于中营街的沈从文故居,是我一定要去瞻仰的。沿着中营街的小巷向深处走去,大约行走200米左右,就是沈公的故居了。这是一个大门临街的四合院,前后有两进带阁楼的平房,两边是厢房,木结构,镂花门窗。站在湿漉漉的天井里,抬头能看见两边的马头墙,踏上五级台阶,客厅的屏风壁前摆着一张半边圆桌,正中有一尊沈先生的雕像,两边的房间陈列了一些老家具,有木床、书橱、茶几、太师椅,还有显得很破旧了的纺车、摇篮。这个摇篮,会是当年枕着先生的童年梦幻的圣物吗?先生的文学人生,是不是从摇篮曲的催生而开始的呢?
走在庭院里,我的思绪随着古色古香的雅气得以升华。就是这么一座逼仄的宅院,竟然走出一位享誉全球的的世界级大文豪。沈从文先生是乡村世界的主要表现者和反思者,他一生著有《石子船》《从文子集》等三十多种短篇小说集和《边城》《长河》等6部中长篇小说,两度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人的生命是短暂的,而文学的生命却是永恒的。沈公用他手中的笔,在兵荒马乱的岁月里书写湘西的经典脉络,为后人留下了神秘而永恒的主题。若是沈公的生命还能延长数月,要是没有别的偏心意外,中国第一个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也许不一定要推迟到2012年的冬月。这是世界文学史已为不争的事实!
回宾馆的路上,我在古城巷子的书店里买了三本书,其中一本是《沈从文文集》,里面有我急着要看的《沅江上游的几个县份》,还收集有我最为喜爱的《边城》。书籍里的这些文章,我都早已拜读了。可是今天,在雨中的凤凰古城,再花钱把这些书买下来,我觉得这不是一件奢侈浪费的事情。相反,这应该是我来凤凰古城寻觅旧踪接文学地气的一个深切的举动。
站在宾馆窗前临江眺望,远处的沱江显得有几分神秘。被风吹得扬扬洒洒的雨,滴滴答答打在窗外的瓦片上,然后一串串跌落在江面上,激起一阵阵水雾,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油然而生。我久久地伫立在窗前,感受着这独特的风景,回味着小城百年来文人墨客的一些故事,觉得雨中的凤凰愈发神秘了!
这一夜,我做了一个梦。梦中,先生穿着一套长衫,戴着一副眼镜,他伏在案台之前,挥舞钢笔,正在抒发着内心的情感。我轻轻地、悄无声息地走过先生的身边,缩身躺在他卧室的摇篮里。先生笔下的文字,如蝌蚪般游进了五线谱间,于是化为摇篮之曲,在卧室的空间里轻轻弹奏着,把满是疲惫的我,带入了喧嚣而久远的湘西凤凰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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