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木石前盟和金玉良缘

□潘硕珍

我以为贾宝玉、林黛玉之名,是曹雪芹从张若虚《春江花月夜》诗句“碣石潇湘无限路”联想而来的。碣石:山名,在今河北省昌黎县。曹雪芹发挥空前的想象力,将碣石点化为青埂峰下的一颗顽石,进而变化为可衔于口中的玉石。潇湘:水名,在今湖南省。林黛玉,别号潇湘妃子。碣石、潇湘泛指天南地北。林黛玉是南方人,为母亲守孝期满之后,乘船去位于北方的贾府,赶了遥远的路程。曹雪芹还给碣石潇湘赋予了木石前盟的寓意。

多数红学家都认为《红楼梦》后四十回出自高鹗之手。

我认为后四十回中个别情节,还是曹雪芹创作的,尤其是贾宝玉和薛宝钗、林黛玉之间的婚姻爱情悲剧具有催人泪下的震撼力量。俞平伯认为王熙凤献出“偷梁换柱”之计,成就贾宝玉和薛宝钗的金玉良缘,害死林黛玉是没必要的。熟悉前八十回情节的读者都知道,决定贾宝玉和薛宝钗婚姻的重要因素是贾元春,贾政基本不过问家政,王熙凤又是王夫人、薛姨妈的侄女,她们勾结起来排挤林黛玉,致使贾宝玉和林黛玉之间的木石前盟成为梦幻泡影。

第九十七回回目是:“林黛玉焚稿断痴情,薛宝钗出闺成大礼”,第九十八回回目是:“苦绛珠魂归离恨天,病神瑛泪洒相思地”。曹雪芹或者高鹗,在写作这两回时,一定参考了黄梅戏《桃花女》的剧情:将军苏友伯受好友托付收薛冰娘为义女,此女聪明伶俐,人称桃花女,但将军亲生女苏妩艳把她看成眼中钉,肉中刺,处处羞辱她。一日,苏友伯奉命去边关,桃花女在家中更受欺侮,便自寻短见,恰巧被公子铁中玉相救。于是,两人之间便产生爱慕之情,开始了一段生死相依的曲折爱情故事。铁中玉之父和苏友伯同为朝廷征番,凯旋之际在十里长亭话别,二人替儿女订下了婚约。铁父回家,从夫人口中得知,儿子铁中玉看中的是丫鬟出身的薛冰娘,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铁父和夫人决定八月十六日为铁中玉和苏妩艳完婚,给儿子的说法是迎娶桃花女。铁中玉的表妹曾环玉(铁父的外甥女)满以为花轿是冲着她来的,当她得知真相后,便跳进楼下的湖泊淹死了。丫鬟跑到铁府报告给铁中玉,他才知道盖头下的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桃花女,便抛下苏妩艳去追跑出铁府的桃花女,终于如愿以偿。

《红楼梦》的作者把《桃花女》的情节吸收进来,由大团圆变成大悲剧。林黛玉重建桃花诗社的诗作叫做《桃花行》。贾母有着极其强烈的宗法观念,自然是先考虑贾宝玉的婚姻大事,再把外孙女林黛玉嫁出去。在斟酌薛宝钗和林黛玉谁可以成为贾宝玉的正妻事情上,她把宝押在宝钗身上。宝玉想让贾母夸林黛玉,贾母却对宝钗大加赞扬,就表明了贾母的立场。曹雪芹或者高鹗借鉴《桃花女》时,将苏妩艳和曾环玉合二为一。贾宝玉曾说薛宝钗真像杨贵妃,招来薛宝钗的极大反感,使宝玉下不了台。薛宝钗之名来源于辛弃疾的《祝英台近》:“宝钗分,桃叶渡,烟柳暗南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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