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众所周知的师生恋在电报回复“乡下人喝杯甜酒吧”之后尘埃落定,浪漫而又唯美,圆满而且完美。鲜为人知的是,沈从文还有另一杯甜酒。那另一杯甜酒,让张兆和一直耿耿于怀耿耿难眠。
沈从文的另一杯甜酒盛在一只高脚杯里——那个让沈从文意乱情迷的女神叫高韵秀,笔名高青子,非著名女作家。沈从文在散文《水云》里把自己的婚外恋情写得扑朔迷离,叫人难以穷尽原旨。高青子的小说《紫》,与沈从文当时的处境完全吻合。故事叙述主人公与两个女子之间的感情纠葛,激情燃烧却又刻意克制、妄想逃避却也依依牵挂,营造矛盾凄美的心灵风景。沈从文的小说《看虹录》,叙述一个作家身份的男子,在深夜去探访情人,窗外雪意盎然,室内炉火温馨,心灵早已相通的俩人,在这愉悦的气氛中放纵了自己,他们向对方献出自己的身体。所有的欲说还休,所有的若隐若现,虽是差人雾里看花,却类似李商隐的《锦瑟》,太多朦胧的美,是颇有酒精度的甜酒,谁都想喝,谁都爱喝,谁都趋之若鹜。
非梦幻世界里,高青子是熊希龄的家庭教师,沈从文有事去熊希龄在香山的别墅,主人不在,迎客的是高青子,双方交谈,都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一个月后,他们又一次相见,高青子身着“绿地小黄花绸子夹衫,衣角袖口缘了一点紫”,沈从文惊奇发现,高青子是看过他的小说的,她的装束就是模仿他小说《第四》里的女主人公的装扮。当沈从文把这点秘密看破,而高青子亦察觉自己的秘密被看破时,双方略有尴尬和不安,但随即有所会心,他们开始交往了——见金介甫著《沈从文传》。
1936年春节刚过,沈从文与高青子的婚外恋在平静的家庭中掀起了令人不安的波澜,他将自己的经历和感受告诉了张兆和,张兆和感到意外、震惊和不解,一气之下回了苏州娘家。沈从文每天给妻子写一封长信,坦白地表明他对北京的一位年轻的女作家(高青子)的爱慕和关心,其中一句伤心的话引起张兆和的嫉恨。痛苦、无助的沈从文想到了林徽因,他想到这位才女经受过诸多情感的考验,他在寒冷的风中落泪,赶到梁家,向林徽因倾诉。
林徽因给了一个很耐人寻味的建议,让他去找金岳霖谈谈。而沈从文并没有挥剑斩情丝,抗战爆发后,沈从文和高青子在1938年先后到了昆明,据女诗人徐芳说,当时对沈高两人的往来,流言是颇多的,主要在于沈从文早已有了家室。而作家孙陵在《浮世小品》书中,有着近距离的观察,他说:“沈从文在爱情上不是一个专一的人,他追求过的女人总有几个人,而且,他有他的观点,他一再对我说:‘打猎要打狮子,摘要摘天上的星星,追求要追漂亮的女人。\’”只是,与长久的婚姻比起来,短暂的婚外恋要脆弱得多,高青子最终选择退出,据说后来嫁了个工程师。而深爱妻子的沈从文也及时刹车了。
半个多世纪以后,张兆和还为这曾经有过的波澜耿耿于怀,她说高青子长得很美,为了中止对他们家庭的干扰,亲友还为高青子介绍过对象。
1946年,沈从文为纪念结婚13年创作小说《主妇》,总结了自己10多年的情感历程,也是写给妻子的忏悔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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