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账本里的“人情债”

■ 丁冬

据《楚天都市报》报道，近日，今年64岁的湖北崇阳县铜钟乡农民沈怀德摊开了他为时36年记下的36本账。沈怀德的账本中，有收入也有支出。但就支出而言，累计最大一项，就是乡村里普遍流行的“人情债”。

人有群居特性，其社会属性很明显。在社会交往中，人与人之间因血缘关系、同学朋友关系、姻亲裙带关系及其他的利害关系等，逐渐形成了相对固定的交往对象和圈子。客观地说，这些关系正是人存在于社会的部分价值和意义所在。而为了维系这些关系，在日常交往中，人们会在重大节假日或者婚丧嫁娶时节，相互走动和互为“表示”，也简称送礼。这种习俗长期保持，也成为了我们民族文化传统的一部分。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亲朋好友间的送礼，变得不那么简单了。从沈怀德的账本里可以看到，“上世纪80年代初送礼一般送糖、罐头之类，花费不过一两元，现金最高也就5元。到80年代末期，送礼一般在20元以内。到了90年代中后期，消费变高，人情到了50元。本世纪初则达到100元，而现在，记者看到最高一笔达4000元。”几十年过去，送礼的人情从最初的“略表心意”，变成了动辄上千元！——其间跨度之大，不仅仅是人们富裕了所能解释的。

笔者有亲朋在农村，经常听到他们埋怨说送礼人情开销太大，越来越难以承受。说完之后，又思谋着自己如何地办一次酒席，请一次客，收一回礼。循环往复。每个人、每个家庭，既是这个循环里的参与者，又是受害者。久而久之，原本好好的礼尚往来的人情，被人形容成了“人情债”。不管生活在哪个地方，都难逃避哪个地方的“人情债”。住在北京城的人大教授张鸣先生也说：“奇怪的是，人际关系冷淡了，人情往来的钱财耗费却大了。比如过年过节，好多人感慨，单红包一项，就得几千元。其实，红包还是小意思，如果赶上朋友婚丧嫁娶、过生日、生孩子之类的事情，人情礼送得让人肉痛。好些白领哀叹，挣了一年的钱，光送礼就给送没了。”

送礼，本是人与人之间正常情感表达的一部分。古人云：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说的就是送礼不在乎多少，只在乎表达出自己的心意就可以。富庶者可以多送，贫困者可以少送，这才是送礼的本质。可是有很多人，明明自己日子很难过，为了绷面子，哪怕借债也要多送，这就很不实在。一来二往，送礼的筹码就越加越重，人情就转化成了债务，亲朋好友之间互为债主，难以自拔。

就送礼而言，量力而行最好。贫者的野芹未必就没有富者的鱼肉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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