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记忆 郭侨

“我看过茄汁扒鲍鱼，看过糖醋红烧鲤鱼，看过冰镇切片生鱼，没看过你；我知道蔬菜会老去，春饼之外还有糖饼，我知道沙县黄焖鸡，不知道你；我听过烤箱中的热闹，听过微波温暖蛋糕，听过排骨融化山药，没听过你……”葛平把陈粒的《奇妙能力歌》唱成了《奇妙食物歌》，在初秋带着凉意的夜晚，需要一壶水果茶带来滚烫的温暖。

床头柜还放着一本书——《孤独的美食家》。某次路过书店的时候，看到书名就吸引了我。买回家一天读一点，就好像有空时跟着作者一起走过了世界各地，品尝着不同美食。喜欢卖咸粥的甜品店，腐皮卷配鳗鱼盖饭多少有点不伦不类，吃关东煮时喝哈密瓜汽水味道会变怪，不论吃烧肉还是煎饺都很想配白饭……大概每个人总有关于自己的怪癖，才能形成自己的印记，带着独特的符号感。正如书中简介，“一个人吃饭的甜酸苦辣，点滴在心。每一口料理，咀嚼的都是人生况味。”

而两个人吃饭时，为了避免碗筷敲击间沉默的尴尬，通常会找些适当的话题，一个人抛出一枚橄榄枝，就看对方如何接招。观察每个人不同的用餐习惯，推测左手边那一男一女究竟是什么关系，为看到的有意思的人或者事编造一个想象力十足的故事……有这些趣事佐餐，再平凡的食物，日后回忆起来都带着独一无二的味道。

小时候不吃的食物很多，没有过水的苦瓜、少了一层瘦肉的五花、没有煮熟的黄瓜、蘸辣椒的南瓜、没有十成熟的牛排、各种牌子的纯牛奶……记忆最深的，却是家乡的芝麻糕和干巴牛肉。选料精良的黑芝麻加工后，香甜化渣，甜而不腻，伴着浓郁的香味，融化于口中，糕质细腻松软，装盘后，刀口光滑，块块饱满，色香味俱全。相较于芝麻糕，干巴牛肉的做法更是复杂，略去准备阶段的繁杂程序，纯菜油热锅，配料下锅暴香，炒得香、脆、干时加入芝麻翻炒，加少许白糖，起锅。那味道带着乡愁，伴我走过多少个春秋。

长大以后，当吃货的本能渐渐显露，越来越愿意接受曾经不吃的食物。坐在飘着酥油茶味道的西藏小餐馆里，一口一口舀着牛肉炒饭，看着播放老电影的旧电视；在敦煌的清晨里喝一罐沙棘茶，就着口感劲道的面条听当地人讲笑话；沿海的烧烤摊上，沙茶面和海蛎煎搭配着冰冻花生茶，咸湿的海风裹挟着余晖而来；火锅桌上，一片生肉牛蘸芥末，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对于美食，热爱源于口腹之欲。看着一道好菜，总忍不住“偷师”二三其中的做法。但做菜之于我，喜欢混搭超过中规中矩的配方，因为总被称为黑暗界的大厨。围炉一起吃饭的老友，位置不够就站着，小小的房间里热闹得看不见窗外跨年的烟火。时过境迁，老友们结婚的结婚，搬家的搬家，甚至有人换了另一座城市，开始新的生活。如今每当一刀刀认真地切菜，总想起平凡过往的欢声笑语。那些味觉回忆引起的旧事旧情，每段人生都有百般滋味萦绕在心头。

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了一个人，以及和他在一起吃的食物。那个时候，你就知道，孤独的味道尝起来是如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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