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峰(江苏徐州市)
自从我有了记忆,母亲就与灶台、烟火联系在了一起。记得我家是一个大大的灶台,里面镶嵌着一口大大的铁锅。母亲忙碌的时候,身影总是被白炽灯映照着,在墙壁上晃来晃去。很快,食物的香味兀自在小小的空间里静静地回旋。
当时的生活相当艰苦,母亲总是想尽办法改善一下生活。可是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无非是在玉米饼中加点白菜或绿豆作成的馅儿,或是偶尔炒个糖豆,蒸个花卷。母亲每每为了哄我多吃一些,便带我做一些小游戏。现在回想起来,玉米饼如何下咽似乎已经记不起来了,而留在记忆深处的是那缭绕在灶台前无法割舍的、承欢膝下的浓浓亲情。
那时候,村里的每家每户几乎都有一个灶间,并 有 一个烟囱通向屋外面。对于孩童们来说,我们熟悉村子里的每一座房子,也熟悉每一个烟囱、每一道炊烟。透过炊烟,我们可以知道是谁家的母亲在做饭;透过炊烟,我们可以亲吻四处飘逸的饭香,立即就会咂巴着口水,生出对生活的眷恋和向往。
灶台和烟火就是乡下人的日子,是乡情浓聚成的一道优美独特的风景线,也是乡亲们生活的希冀和灵魂。在我看来,烟火的味道也就是母亲的味道,它是母性的,袅娜地上升,维系着整个村庄,也图腾着村庄沉甸甸的希望和淌不干的汗水。所以,有村庄就有人家,有人家就有灶台,有灶台就有喜怒哀乐里的一日三餐。一家人守着一缕香喷喷的
烟火,就是守着一份
幸福,一份满足。
一天天一年年,
日子就在灶台前母
亲的忙碌中流走
了,我也像小鸟
一样展翅高飞,背井离乡。可是,母亲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她居住的老屋。每次去看她,她总是蹲在厨房的灶台前,默默地给我们做饭做菜。生火以后,火势不够猛,她便用一根长长的吹管,对着灶下的柴火“呼呼”地吹气,火星子在灶下狂乱地飞舞。有时我要帮忙,她执意不肯,在她传统的观念里,“男儿远庖厨”是千古不易的真理。
火势够猛以后,母亲便在灶台上为她的儿子、儿媳与孙儿做丰盛的饭食。厨房狭小而局促,我常常被烟气呛得呼吸困难。可是在烟气缭绕中,掌勺的母亲那张脸汗水淋漓,总是隐隐地含着笑意。那碗里除了盛装食物,还盛放着浓浓的亲情。
母亲的烟火是不一样的烟火,也是独一无二的味道。每当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上一顿母亲做的饭,我会萌生一种自信、一种满足,那就是在生活这条路上,会很知足地工作着、生活着、爱着,一切都简单、平和而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