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中女孩儿比出的“兰花指”,就如饿老鹰抓鸡,更像在扯鸡瓜疯,看着都显狰狞。
上世纪七十年代西昌南街红旗街道办事处的宣传队员兼武装基干民兵。
每有各种文艺演出,观众人山人海。
(紧接A版)大搞“全民皆兵”,“准备着拿三分之一的人去死”。我老伴下乡插队九年后,抱着长女“病退”返城,在西昌南街红旗街道办事处打工,一度被编入宣传队兼武装基干民兵,排练演出之余,还到北山上去接受射击训练,总共打过三发子弹,同时留下这么一张照片。也是那天,一个小姑娘,射击时枪托没有抵紧肩胛,早该淘汰的一杆老式七九步枪后坐力大,一弹射出,枪往后坐,差点把她的肩胛撞散架。
民工文艺队
崖坎上跳舞,悬崖坡上看表演
还想起我在报告文学《命脉》里的一段记述。当年,外面在搞武斗,山里在搞水利建设——在金沙江河谷的悬崖绝壁上开凿野牛坪大堰。大堰建设指挥部从民工里择出来十二个姑娘,凑成个战地宣传队,就是要她们唱来听要她们跳来看。原也是个大老粗的总指挥顺手写篇表扬稿,就叫你拿去背,背得背不得就喊上去演了。急得哭?那你就哭着演吧。好孬不论,民工们不就是要几件花衣裳、几条细腰肢在眼前晃么?
有天晚上,在幺崖口子,才演两三个节目,就又是风又是雨的。大风把张挂起来当背景墙的幕布都扯去了,还刮些石头下来。说不演,民工们不答应,水流水滴演完,湿衣裳裹在身上扭起来叽咕叽咕地响,民工们还说今晚的节目特别好看。
常常找不到一小块平地做舞台。民工们在崖坡上,呈阶梯剧场那样子,或蹲或坐或躺着看,她们则在下方的崖坎上跳,干部们就守在崖口沿上,防她们忘乎所以跳到崖下好扯一把。
有一回,那台子实在太窄了,砍些野蓖麻棵棵来拼接上,面上盖些土。不料一脚跳穿,腿被夹住,宣传队沮丧不已,民工们却比看戏还开心。
是的,这便是人。人是物质的,又是精神的。人既有物质的需要,也有精神的需要。人既要过物质生活,也要过精神生活。人既创造了一个物质的世界,又创造了一个精神的世界。
物质加精神,想想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双匮乏时代,留下来的,却只是些令人心酸的笑料。
两大正规班子
西昌县宣队和西昌商业系统宣传队
那年头,遍地临时宣传队外,西昌县宣队和西昌商业系统宣传队,是两个名气大、影响宏的正规班子,以乌兰牧骑作榜样,进工厂,进军营,进学校,下农村,足迹远布西昌专区的一些县份上。一路歌声朗朗,青春飞扬。当年商宣队的一位女演员说,她最难忘的,是去德昌小高的一条山沟沟里慰问铁道兵部队。眼前流泉奔涌,巨石峥嵘。部队官兵,生龙活虎。他们长期在艰苦枯燥的山沟里埋头打拼,有这么一支宣传队进来,整个山沟里,便都充满了欢乐。宣传队在那住了两天,晚上演出,白天就给战士们洗衣裳,就进厨房帮厨。正值青春似火的年龄,在山泉边帮战士们洗衣裳,一面洗一面大唱《洗衣歌》,歌声在山崖上撞来撞去,更是在年轻的心壁上轰轰震响……那种情景,那种欢乐,那种心情,那种气氛,真可以伴人终身。她说,人年轻时毕竟有过这些经历,多值得回味啊。
上班而外,最爱“看巴片”
年初,我从知青点招工入砖瓦厂当工人,上班而外,每天着急的,就是找电影看。
当年,泸山脚下邛海边上有不少大单位,西工指,陆军第四十五医院,靶场指挥部,军分区干休所,海滨招待所等等。其实这些单位到底有多“大”,不是我们所在乎的,但这些单位经常地、甚至每个星期定时地放电影,这就很不简单,就是“大”,能与这些单位为邻,真是有福。其实那个时候,我们州一砖厂人多势众,在这一带算是大单位,但是我们不放电影,这就矮人一截,只能叫化子般,去别单位找电影看,我们称此为“看巴片”。
今晚有没有“巴片”可看?是什么“巴片”?这是每天下午一上班就开始关心的事情,从办公室到各车间、工场,都在打听。久之,必然会冒出几个“消息灵通人士”来,所谓时事造英雄。而假如某人提供的消息屡试不爽,就算是英雄中的英雄了,在职工中能获得比厂长和党委书记更为令人瞩目的地位。那时候,电影是我们心中的神,哪怕是一部看了十遍八遍的破电影,不看到片尾字幕泡沫般咕噜噜往上冒,绝不罢休。而一旦听说今晚的“巴片”是一部新电影,内心掀起的激动,就没办法形容了,干活特别卖力、听见下班铃响时的那一声欢呼特别响亮不说,连洗澡时搓自己身子的一双手,都特别地有劲且富于节奏。之后的情形是,于兴奋中吃完饭,然后饭碗一丢,呼朋引友往那个有“神”的地方进发……
“找”电影
在有与无之间兴奋与失落
但其实很多时候,各渠道打听来的消息并不确切,或根本就无消息,这种时候,就只有去“找”电影了。泸山脚下的蜿蜒公路上,便出现了如下景象:夕阳照耀下,趿拖鞋片、穿劳动布工装而一个个明显精力过剩的青壮年男女不断从砖瓦厂的大门里涌出来,并一律地望南边走去。这是找电影的队伍。这队伍一往无前,脸上是找不到电影就找人拼命的气概——只可惜全世界的政治家和电影艺术家中,没有一个人能理解“看巴片”一族此一时刻的心情;想到二十年后的今天,成溜成串的电影制作人即便使尽浑身解数仍难讨人欢心的事实,倘使他们知道我辈当年是怎样对待电影的,今天又是怎样对待电影的,恐怕死的心都有了。年轻的、明显精力过剩的砖瓦匠们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泸山脚下坚忍不拔地寻找着电影。那时的公路蜿蜒而曲折,他们望南边各单位逐一找去。但事实上,那电影不是你能“找”得来的,很多时候,眼瞅着“打前站”的,以及紧随其后的第二批、第三批人都一脸失望地往回走,并最终证实今天晚上确实没有电影了,神气活现的一个个人,这才像是被抽了筋一般,路也走不动了。干什么好呢,这么一个晚上?两眼空茫中,乃退下一只鞋片往屁股下一垫,人也就坐在了公路边,看山,看海,看黄昏,直看到两眼一摸黑,然后自己把自己劝回厂里。
无“巴片”看的夜晚日子难熬,但毕竟有那样一些夜晚有“巴片”可看,这就给荒芜的生活添上了那么一点情趣。这情趣其实就在这“有”与“无”之间,那种兴奋与渴望,那种焦虑与失落。这是说,那年月不多的一点生活情趣,不是从看电影中获得而是从“找”电影中获得的,这算是比较残酷的社会现实。
而所谓“巴片”,大抵都是露天电影。只有海滨招待所(后来叫邛海宾馆了)的电影在礼堂里放,基本上是有会议就有电影,放给会议代表看的,并且从来大门紧闭,闲杂人等不得而入。我辈在铁钎子门外勾连一阵,然后悻悻离开,大半个夜晚,也就算消磨过去了。
露天电影
正面看,反面看,坐着看,躺着看
看露天电影,最怕老天翻脸,大雨一来,好端端一场电影打脱了,人还被淋得抱头鼠窜,淋成落汤鸡。好处却是,空气新鲜。人山人海的正面看不上,还可以跑到银幕背面去看,虽说字是反的,人物和故事情节却不“反”。倘电影实在太臭,不想看银幕还可以额头一抬数天上的星星。匪夷所思的是,露天电影看多了,竟不习惯上正规电影院,感觉银幕上的人全都患了重感冒,说话瓮声瓮气,一句也听不清楚。看露天电影的另一大好处是,座位任由你选,还可以不讲究坐姿。倘那是一片草坡,就更安逸了,或端坐,或侧卧,或平躺,全看你高兴。记得曾有一位远方朋友来家,那天晚上,西铁技校刚好有“巴片”可看,并且还是一部新片。于是,一面狠夸朋友大年三十晚上脚洗得白,运气好,一面早早吃完晚饭就跑去守起。那果然是一部新片,因为新,相距遥远的数个地点在同一个晚上争相放映,所谓“跑片”,先放后放看谁的“来头”大。我们守的这个放映场不幸排在最后,守到第二天早上一点过,才开始放,放完已是三点过。好在那是一个草坡,要坐要卧要躺,随你。美中不足的是,那其实是一部很臭的电影。这并不奇怪,期望很高的东西一般都很臭。那电影叫什么名字已经忘了,但那草坡上由我们坐出的两个坑,现在想来,倒比当年更深了。
在某山野之乡过年,还看过这样一场坝坝电影。
一放就三部,从《地道战》到《地雷战》再到《南征北战》。放映前公社干部照例要挨个讲话,布置阶级斗争、安排生产任务,强调护林防火、计划生育、牵猪罚款什么的,直讲得咳咳咯咯又苦口婆心。也真难为了干部们,过年还为众人操着这么大的心。
年轻人耐性差些,前后左右那样多的异性目标,尽管天光也暗,灯亦不亮,但这难道不是用“心”去看么?偶尔有人吼出一嗓子或出个洋相,或伸脚动手,无非引起近在眼前的异性回过脸来瞅自己一眼……
自然,最惬意的要数那帮小把戏们。兴奋过度也精力消耗过度,电影没开演人却睡着了。
终于鸡声报晓。电影机子于是停止了轧轧轧单调的呢喃,满场子掀起来呼儿唤女声;火把及手电筒光则闪烁于各山野小路并渐渐远去。
当然,时代在往前走。改革开放,经济发展。后来就有了家庭影院,有了只能坐几十个人的小电影院。人土豆般窝在沙发里,开着空调,喝着饮品,吃着零食,慵懒的享受有了,当年那种兴奋,那种乐趣和野趣,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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