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日凌晨,岁的周有光先生辞世。这位年1月日生于江苏常州青果巷的老人,刚刚在前一天过了岁生日。他曾经笑言“老话叫做长命百岁。岁是人的生命极限,我一不小心身处例外了。”
这位走过漫漫百余年人生的老人,除了学问,还留给我们许多人生思索。《逝年如水———周有光百年口述》的“尾声”,周有光写道,“虽然我对个人生与死早已淡泊,但我所记忆的历史还在前行。”他一直在跟这个世界“谈谈”,而在他的身后,也势必会以留下的学问与人生经历与后来的人谈一谈。
■ 母亲常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家在常州住的巷子叫青果巷。青果巷有意思,瞿秋白、赵元任、我都住在青果巷,我们三个人都搞文字改革。瞿秋白家很穷,租人家的房子住。赵元任家的房子叫八桂堂。我们家的房子叫礼和堂。我们家的房子是明朝造的,了不起,很旧了也不能拆掉,旁边就造一座新的房子,连在一起,房子有好几进。我们住在新房子里,旧房子租给人家。我们家在运河边上,前门在路上,后门在水边。我们住在河的北面,我要过了河去上学,河没有桥,只有由船连起来的渡桥,人在船上走过去。大船来的时候,摆渡船就分开,叫开渡,大船过去之后再合起来,人又可以走来走去。
我的母亲对我影响大。母亲是读老书的,没有进过新学校,她的文笔不行,我的祖母的文笔很好。祖母是高级知识分子,母亲是普通知识分子,她看书没有问题,可是写文章不行。我的母亲性格温和,向来不生气,她常说一句古话:“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要着急,着急也没有用处。她经过那么多困难,到九十六岁去世,头发黑的,耳朵不聋,眼睛也不花。
■ 与爱因斯坦的两次聊天
我认识爱因斯坦是何廉先生介绍的。抗日战争结束了,何廉到美国,在普林斯顿大学做客座教授。爱因斯坦也在普林斯顿大学,他们是同事。
有一天,何廉对我说:“爱因斯坦空闲得不得了,想找人跟他聊天,你愿意去吗?”我说:“当然愿意。”于是,我就去和爱因斯坦聊过两次。
爱因斯坦的理论,我不懂。我们在一起,主要聊报纸上的问题,世界的问题。我的印象,爱因斯坦非常友好。我们聊天时,真像聊家常。他穿的还不如我讲究,没有一点架子,给我的印象好极了。
爱因斯坦有句话对我很有启发。他说:“人的差异在业余。”据计算,一个人到岁,除吃饭睡觉,实际工作时间不很多,而业余时间倒是更长。通过业余学习,你可以成为某方面的专门人才。
■ “汉语拼音方案”为什么用拉丁字母
(年)文改会成立之后,内部设立了第一、第二研究室。第一研究室研究拼音化,第二研究室研究汉字简化。我做第一研究室的主任,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研究制订“汉语拼音方案”。
为了要给中国文字研究拼音方案做参考,我就研究世界各国的文字。起初倪海曙在上海编的一本杂志,叫作《语文知识》。我在这个杂志上不断发表研究各种不同的文字类型的文章。后来我继续写这方面的文章,把它编成一本小书,叫作《字母的故事》,简单地介绍字母的历史。这本书出来之后呢,引起许多人的兴趣。我听说,毛主席他要研究采取哪一种字母好,他也参考了我的书。当时我研究这个问题,是分门别类比较各种文字学优点与缺点,得到的结论呢还是拉丁字母最好。因为拉丁字母从技术角度来看,优点很多;从社会角度来看,它的社会性、流通性最强、最大,所以实际上不用拉丁字母反而是很困难的。
我们在研究这个拉丁化汉语拼音方案的时候,苏联的语言学专家来劝我们不要用拉丁字母。后来又有苏联教育部一个副部长到北京,跟陈毅副总理讲,假如你们采用俄文字母,采用斯拉夫字母,那么中俄联盟多好呢!陈毅副总理告诉他,中国要跟东南亚联系,东南亚没有人认得俄文字母,所以用拉丁字母有推广、宣传的作用。假如当时采用了俄文字母,那么今天会有更多的麻烦,要重新搞方案了,那就搞不成了。
———摘编自浙江大学出版社《逝年如水———周有光百岁口述》、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晚年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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