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科举以诗闻名乡里

金榜题名,登科入仕是科举时代读书人梦寐追求的,“三李”父叔长兄俱以进士起家,并以良好的政绩名垂青史,“三李”却不喜科举之文,而以诗文相砥砺,最终名耀清代诗坛。

三李祖辈以科举入仕皆为循良吏政声远播

“三李”出身于书香世家,自其祖父起,数世皆以科举入仕。祖父李华国(-),字端甫,号慎斋,康熙年间中举人,历任山东滋阳、单县教谕,擢升直隶阜城知县。据史料记载,其任阜城,以“受贿徇情、天诛地灭”二语榜于县衙前,衣着简朴,每日素食,百姓呼之“李青菜”。在任去除耗羡陋规,设滚单法,讼无留牍,政声远播。邻县有冤狱,往往请求上官移案阜城审理。因老病乞休,百姓绕署哀号,不让离去,不得已又留任两年,后以年老多病辞官归里,泣送者数千人,阜城百姓为立生祠,百姓设牌主于家,饮食并祝。李华国雍正三年()卒,入祀阜城县名宦祠。李华国有二子,长子李元直,即“三李”之父。次子李元正,雍正进士,乾隆间官河南汝阳县知县,曾受聘主纂《即墨县志》。

“三李”之父李元直(-),原名元真,字象山,号愚村,《清史稿》有传。康熙五十二年()中进士,选授翰林院庶吉士,授编修。雍正七年(),考选四川道监察御史。史载,李元直为御史,“以天下为己任,居台谏仅八月,凡数十章奏”；“直言敢谏,有胆有识,名彻殿陛,声震台垣”。雍正皇帝表彰其直言,将广东进贡荔枝数枚赐之。御史李慎修当时亦有直声,与李元直并称“山东二李”,京师人称李元直为“戆李”,李慎修为“短李”。雍正八年(),奉旨以御史巡视台湾兼提督学政,按照惯例,巡台御史到任,自视如客,政务皆听于台湾本地官员。李元直反其所为,“于民生疾苦,地方利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祖籍高密的两江总督高其倬疏参李元直“任性滋事”,遂被罢职。归里后,杜门读书为乐,曾一度主讲济南泺源、白云诸书院,其长子李高任职山西时曾迎养于潞安官署。乾隆七年(),江西巡抚陈宏谋举荐李元直未果。李元直任职翰林院时,与孙嘉淦、谢济世、陈法,以古义相互勉励,时称“四君子”。李元直卒后,陈宏谋为撰墓表,称赞他:“正言谠论抒素志,汉之汲兮唐之魏”,将其与汉代名臣汲黯、唐代名臣魏征相提并论。

三李长兄政绩卓著劳累过度卒于官署

“三李”长兄李高(-),原名宪高,字志山,号荆南,雍正八年()中进士。授江苏江浦县知县,因政绩卓著,升刑部安徽司主事。当时乾隆帝对山西吏治颇多不满,乃选拔贤能官员发往山西澄清吏治,李高遂被发往山西委用。初摄太平县,三月而太平治,历摄寿阳、平定州、吉州、闻喜等州县,“所至有冰蘖声”。乾隆八年()授保德州知州,数月后改任绛州知州。绛州猾吏土豪为非作歹,李高到任后首先惩罚其尤者,厘革陋规条,百姓镌碑以纪盛事。清修《绛州志》记载:“慈惠廉正,革行户供应陋规,催粮设立滚单,民甚便之。”离任后,绛州百姓为立生祠,称之为“李青天”,每当十五等节日百姓持香祷祝。乾隆十六年(),考核异等,擢升四川顺庆府同知,以亲老改授潞安府同知,由潞安再摄绛州。绛州百姓闻之,“耕者辍其耒,贩者驰其担,欢迎赴诉,百里不绝”。后摄长子、榆社等县,当时官署案牍山积,李高不置幕宾,亲自操理,不久患消渴病卒于官署。

三李数应科举不中以诗文唱和名乡里

“三李”之中的李宪噩(-),字怀民,以字行世,为李元直次子,因居所有十桐树,自号十桐主人,人多称其为石桐。少年时从父母两弟居于长兄李高山西官署,兄殁还乡。其父李元直主讲济南时,曾求学于济南。父卒后,与弟宪暠、宪乔相互砥砺,读书切磋如师友,尤好为诗。早年与两弟都中秀才,一时才名扬于乡里。但耻为世俗文,屡次参加乡举不中,遂尽焚科举之文,一意于诗。其居处待鸿(今名大洪)庄为李家别业所在,在胶河西崖,有沙石林木之观,有东亭、十桐井诸胜景。偕两弟“日夕啸咏”,侧近名士时相过从,与纵游海上诸山,流连唱酬。弟宪乔出任广西,李怀民奉母前往,数年后归里。与昔日旧友重聚于归云亭,以诗文贫病终老。李怀民除工诗外,能书善画,祝止堂《题石桐诗册》云:“诗能摩贾岛,书可乱邢侗。”画工山水,宗王原祁。著有《重订中晚唐主客图》《石桐诗钞》《紫荆书屋诗话》《日记》等。

李怀民三弟李宪暠(-),字叔白,取周子爱莲之意号莲塘。早年以诗文与法坤宏、周永年、韩梦周等山东名士往来。弟宪乔出任广西,佐弟前往岑溪,一年后不幸卒于广西。李宪暠精于经世之学,虽负诗名,但其论诗与兄弟不同,认为读书必求实用,以为诗文为小技。其诗风在“三李”中别具一格,“作诗初学选体,后遍抚唐宋诸家,尤工古文”,袁枚曾说他的诗“醰醰有味,当采入《诗话》”。李宪暠著有《定性斋诗集》《定性斋诗话》《莲塘遗集》《李叔白日记》《考辨古文名物制度论解》等。

“三李”最幼的李宪乔(-),字子乔,一字义堂,号少鹤,乾隆三十一年()拔贡,以例应授知县,以年少而罢,后任四库全书馆誊录。乾隆三十八年(),乾隆皇帝巡幸天津,前往献诗,取为二等,赏给缎匹。乾隆四十一年(),乾隆皇帝巡幸山东,又前往献诗,取为一等,恩赐举人。乾隆四十五年()出任广西岑溪知县,后署苍梧,调柳城,署理宁明州、归顺州知州。嘉庆二年()奉命赴百色军营,从征贵州兴义苗民起事,事毕监押案犯入京,卒于广西永福道中,赠知府衔,赐祭葬,恩荫一子以县丞用。李宪乔卒后,其妻子贫不能归葬,其好友李秉礼送以千金始归故里。李宪乔工诗文,亦工书善画,书学米芾、黄庭坚,后专学明代邢侗。李宪乔著有《少鹤诗抄》《赋颂杂文》《龙川杂记》《昙阿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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