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传诗跟随者众多

高密诗派传衍广西是高密诗派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阶段,“少鹤虽东归,而鹤之声已南矣”,这是清代广西文士倪承诜发出的由衷感慨。当“三李”踏上广西这片文化沃土时,高密诗派已注定与八桂大地结下诗缘。

弟出仕母兄随所至以诗会友

高密诗派发展早期,诗人群体多居山东一隅。乾隆四十五年(),“三李”之一的李宪乔出任广西岑溪知县,其兄宪暠随任至广西,不久李怀民亦奉母携家眷前往。此后十余年间,“三李”子侄辈及高密诗派许多诗人亦从山东远来粤西,高密诗派得以在广西传衍发展,为广西诗学带来新鲜风气。此后高密诗派诗风又从广西传入江西、江苏、湖南等地。

关于高密诗派在广西的传播,当代著名学者汪辟疆《论高密诗派》一文讲述得甚为明了:“自少鹤筮仕粤西,其交游则有临川李松圃秉礼,桂林朱小岑依真,长洲孙顾崖国泰、赵松川廷鼎、刘正孚,江西胡茂甫森诸人。其弟子则有归顺童九皋毓灵、介弢葆元兄弟,唐梦得昌龄、袁子实思名、马平叶亮工时晰,又有黄鹤立、曾传敬、农大年日丰诸人,皆从少鹤问诗法。其造诣亦高,于是广西有高密之派。”

李宪乔在岑溪时,“三李”在广西难得相聚,他们在当地结交诗友,兴起诗社,切磋诗学,以诗文酬唱,将高密派诗学传播于岭南。李宪乔《丙辰过岭北旋纪程》记云:“忆岁庚子,余至岑溪,壬寅至苍梧,癸卯复还岑溪,吾家石桐、叔白两先生汲引多士,为诗社会甚盛。”单鉊《少鹤诗钞序》云:“及来岑溪,与赵刺史松川、李君松圃友。松圃从受诗法,以风节相砥砺。”“三李”的故乡好友王克纯、王令闻等亦远来广西相聚,王宁在《题少鹤先生普陀山寺亭雅集图后》诗中曾云:“遂令中原好奇士,蹇裳各愿南荒驰。”高密派诗人与广西有着悲喜交加的血泪情缘,李宪暠、李宪乔、宪乔之子李诒珩后来都客死广西。乾隆四十九年(),李宪乔与袁枚相识,举行了广西历史上盛况空前的诗社集会。邓显鹤《朱小岑诗存序》云:“当乾隆甲辰乙巳间,高密李少鹤官岑溪令,偕其兄石桐来与余定交。时钱唐袁简斋太史亦来桂林,四方名宿如杨石墟、李桐冈、许密斋、王若农、浦柳愚、朱心池、刘松岚诸君,觞咏赠答,极一时缟芝纻之盛,简斋至比之赵文子垂陇之会。”

“三李”在广西,从学诗者众多。李宪乔曾说:“一向在桂省,以诗来求正者甚众。一戴舍人,湖北人；一胡进士,江西人；一关孝廉,临桂人。其余零星未成家数者,不胜纪也。”李秉礼是李宪乔在粤西结识的重要诗友之一,也是高密诗派在广西重要的追随者。秉礼,字敬之,一字松圃,江西临川人,寓居桂林,曾任刑部郎中。李宪乔陪袁枚寻访逍遥楼故址时,两人得以相识,论诗甚相得,从而结为挚友,后来李秉礼家族世代传承高密派诗学,至民国不绝。当时在广西的山东籍官员中亦不乏“三李”的追随者,尤以刘大观为著。大观,字正孚,号松岚,山东邱县(今属河北)人,曾任广西永福、天保等县知县,官至山西河东道、署理山西布政使。与李宪乔、李秉礼齐名,时有“岭南三友”之称。

“三李”之一的李宪乔在广西长达十余年,足迹经广西岑溪、苍梧、桂林、归顺、柳城、宁明、百色、崇善等地。他每到一地,乐于以诗教人,或传播诗法,或集结诗社,吸引了众多八桂诗家以及后学,开创各邑诗风。乾隆五十八年(),李宪乔任职柳城时,成立“仙弈诗社”,聚集在他身边的门生诗友众多。李宪乔在柳州传诗,对当时以及后来的诗人、诗风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清代广西著名诗人、马平人王拯即十分推崇李宪乔,王拯取号少鹤,就是仰慕李宪乔的缘故。

弟子群起相从泽被广西诗坛

“三李”在广西传诗,所到之处吸引了众多学诗者,首要贡献是培养了众多诗人。李宪乔曾自豪地说:“一日传遍南交市,始信徂徕三豪非自夸。”俨然将自己兄弟三人与宋初的徂徕三先生相提并论。李宪乔后来在怀念李怀民的诗中也道出了“三李”兄弟在广西文坛上的威望:“先生裔志穷僻乡,名姓不得王庭扬。乃致绝峤万里外,识与不识人尽伤。嗟哉大雅久不作,诗辞虽具义已亡。先生独不逐流转,矫然力起陶韦章。提携两弟共师古,相命与我共颉颃。间以其余乞后进,一一心气能激昂。扁舟到处每翕集,争弃旧学来相将。”

乾隆五十五年(),李宪乔署理归顺州知州,乾隆六十年()再任归顺州知州。民国《靖西县志》载:“敏明刚断,礼士爱民,尤工于诗；政暇尝以教州人士,州人粗知韵语,皆宪乔所教也。”他在归顺偏僻少文之地以诗教化边方子弟,其门生唐昌龄、童毓灵、童葆元、袁思名后来都誉满广西诗坛,李宪乔到归顺州时,他们同时受教,秉承高密诗风,彼此酬唱赠答,诗酒流连,切磋学艺,相交甚笃。广西文人随李宪乔学诗者甚多,知名的还有叶时晰、龙振河、黄鹤立、曾传敬、农大年、李寅斋、欧阳镐、欧阳桂、罗希贤等。《郭嵩焘日记》载:“少鹤(王拯)言诗最推高密李宪乔,谓其以专壹憔悴为诗,粤人言诗者皆师法之。”

“三李”在清代广西诗坛的地位与影响是其他文人无法替代的,在广西历史上像“三李”这样热心传诗并自成一派的外地文人并不多见。“岭西五大家”之一的朱琦在《小寄斋诗序》中曾追忆乾隆年间这段广西重要诗史:“五粤之诗自岑溪令李少鹤(即李宪乔)大令为之倡,子才(即袁枚)、松圃(即李秉礼)两先生及吾家伯祖小岑(即朱依真)从而和之。于是粤之诗特盛,其所成就弟子尤众,如归顺童九皋、马平叶亮工及吾心芗(即陈鉴),其最著也。”“三李”对后来广西诗坛的兴盛可谓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

高密诗派在广西的传衍对清代广西诗坛产生了深远影响。清光绪年间,归顺州知州颜嗣徽在《吊前州牧李少鹤先生》诗中曾高度评价李宪乔:“惊才绝艳玉溪生,前莅边州久著声。曾被随园称作手,想同瓯北订诗盟。花神有记词何丽,枣木无灵集未成。怀远楼高悬帖子,至今人往尚题名。潋滟池塘春草生,桄榔烟雨鹧鸪声。青莲一去人怀古,白鹤高飞孰主盟。袁赵空灵宗惟旨,韦陶冲澹本天成。百年文采如新在,吾辈殊难附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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