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成都桂湖公园,不为风景,只为一个人。一位叫做杨升庵的明朝文学家。
升庵俩字,或感生僻,只是他的别号。提起他的本名杨慎,该是少有人陌生了。若列举其人作品,差不多家喻户晓了。他的词作《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作为电视剧《三国演义》的开篇歌词,曾经火爆流行,至今仍在传唱。
在桂湖,访升庵故居时,曾经对杨升庵的聪明才智钦佩有加,也为他的人生遭遇唏嘘不已。杨升庵的生平事迹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尤其是向导在解说时,穿插的几则有关杨升庵机智善对的典故,令人不禁莞尔。
一次,是在杨升庵童年时代。他和几个小伙伴在“娃娃堰”里洗澡,忽然遇见鸣锣开道的县官从此路过。其他孩子见状,慌忙上岸,拿了衣服来不及穿上,即抱头四散。唯有杨升庵若无其事,继续在水里嬉戏。县官在轿子里看得一清二楚,发觉这个娃娃与众不同,想逗他一下。命轿夫停轿,对水里的杨升庵喊话:“大胆屁娃,别人见官都回避,你敢不回避?”杨升庵嬉皮笑脸地说:“大老爷走在大路上,小百姓已经躲到了小河中,这还叫不回避?”县官理屈词也穷,遂心生一计,命差役拿了杨升庵放在地上的衣裤,挂到高高的树梢上,让杨升庵上岸穿不了衣裤。县官得意洋洋地对杨升庵说:“小子,出副对子考考你,对得好还你的衣服,对不好你就光着屁股回家吧。”杨升庵满不在乎地说:“出吧。”县官故作高深说:“千年古树为衣架。”“万里长江做澡盆!”杨升庵不屑一顾地答对。县官一听,吃惊不已,忙叫差役从树上取下衣裤归还原处。
一次,少年杨升庵替人打抱不平,去寺庙讨要说法。方丈见他是个孩子,不当回事,设局戏弄他。方丈让小沙弥把寺庙中间的大门关上,示意杨升庵从两边侧门进去。杨升庵见状,直摇头说:“接待宾客当走正门,这是自古的礼节,出家人难道不懂?”方丈答道:“敝寺另有规矩,来客须先作对联,对得上,敞开中门有请;对不上,从侧门爬入!”方丈说罢,怪声怪气地吟道:“小犬摇头嫌路窄。”杨升庵想都不想,张口就来:“大鹏展翅恨天低!”听这口气,方丈大吃一惊,令小沙弥敞开中门快快有请。
还有一次,场面可就大了,那是在皇宫里。杨升庵跟着他父亲、明朝宰相杨廷和,进宫赴宴。那次是弘治皇帝在文华殿里宴请文武大臣,杨宰相想让儿子见见世面,便带了他入宫。时值隆冬,外面冰天雪地,文华殿里却轻歌曼舞,春光无限。几个景泰蓝大火炉中,黑色的紫檀木炭熊熊燃烧,整个大殿暖意融融。席间,弘治皇帝忽生雅兴,出联考群臣:“炭黑火红灰似雪。”说罢,笑望群臣,等候答对。那些峨冠博带的大臣们人人低头,苦思冥想,生怕皇帝点到了他,令其当众出丑。一时间,原本热闹的文华殿里鸦雀无声,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景泰蓝火炉里的炭火,倒是越烧越旺,不时噼啪作响。“我来对!”一个幼嫩的声音打破了可怕的沉寂。众大臣如梦方醒,抬头一看,筵席前站着一个十多岁的美少年,忽闪着一对乌黑的眼睛,毫无顾忌地望着高高在上的弘治皇帝。少年便是杨升庵,他缓步上前,从容答对道:“谷黄米白饭如霜。”弘治皇帝一听,龙颜大悦,连连称赞:“对得好!对得好!”
听到这里,访客们无不钦慕少年升庵聪颖过人。接下来的解说,却让人疑惑难解了。作为头名状元,杨升庵的仕途并不如意。明世宗时,因“大礼议”得罪世宗,杨升庵两次遭廷杖,后被流放云南,至死未归。
事出总归有因。杨升庵父亲为三朝宰相时,难免种下恶果。加上他本人性格过于天真和耿直,不该说的话他说了,不该做的事他也做了。还有,过分的聪明和机智,或许也在一定程度上坑害了杨升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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