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开启民智的一代大师

□本报记者 徐敏孙婷婷 绘

在中国近代史上，梁启超是个异常响亮的名字。身为清朝光绪年间举人的他，是中国近代最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之一，在政治上，他是一位温情主义的改良论者，在学术上，他立意研究学理、开启民智。近日，杨度之孙杨友麟和梁启超外孙女吴荔明合著的《杨度与梁启超——我们的祖父与外祖父》一书正式出版。在书中，吴荔明深情又客观地回忆了外祖父的一生，披露了很多鲜为人知的史实，更有对亲人、对往事独到的见解与认识。

出身茶坑乡绅的神童

梁家并不是大家。在梁启超的祖父梁维清之前，梁家十世为农。新会位于珠江三角洲的南端，其县城往南二十多公里，在西江入南海交汇之冲，形成了七个小岛，梁启超出生的茶坑村就在位居中央的岛上。这里远离省城广州，实在是边远的小村。所以梁启超自称：“余实中国极南之一岛民也。”

梁家世代为农，直到梁维清考中了“秀才”才出现转机。后来，梁维清得到县“教谕”一职，这是主管县文教事业的八品官员。官虽然不大，但在茶坑则算个重要人物了。梁启超是深受祖父疼爱的长孙，五岁前就跟随梁维清，受到这位当地最有品位老人的影响。他自称：“我之为童子时，未有学校也。我初识字，则我母教我，直至十岁，皆受学于我祖父。”他二三岁就开始识字，四五岁祖父就教他读“四书”、《诗经》。

1884年，十二岁的梁启超去省城考秀才，他名列前茅，得到主考官、广东学政叶大琸的赞赏。考中了秀才后，为了进一步走向正规“仕途”，梁家决定送梁启超去广州求学。求学准备应考举人的时期（大约是从十二岁到十七岁这五年），他先后拜过两位汉学老师，1887年十五岁时进入广州五大书院之一的学海堂学习，在这里他沉醉在知识海洋之中，很快成了学海堂出类拔萃的学生。梁启超的勤奋学习为汉学打下了深厚基础，从只受新会陈白沙等岭南地方学派影响的学子，转变为系统理解熟悉清朝正统汉学的青年学者。功夫不负有心人，1889年9月广东省三年一次的乡试，未满十七岁的梁启超以第八名的成绩考中举人。这次乡试的主考官、内阁学士、尚书李端棻十分欣赏梁启超的才华，决定将自己待字闺中的妹妹李蕙仙许配给他。

1889年，梁家双喜临门，梁家考中第一位举人，而他又娶上了大家闺秀、尚书亲妹为妻，无疑是茶坑村历史上头一遭。

从学子到为国呐喊的旗手

康有为和梁启超的师生情缘为人们所熟知。1891年到1895年春，梁启超跟随康有为在“万木草堂”读书。“这是外祖父博览群书，广泛吸收新思想和新知识的阶段。以现在的学制类比，相当于“研究生”阶段。”吴荔明这样评价梁启超的这段求学时光。

世人都知梁启超，自“公车上书”起。甲午战争后，康有为和梁启超邀集十八省来京参加会试的多名举人集会，通过了朝野震动的公车上书，向清政府系统地提出了“拒和”“变法”和“迁都”三大主张。由于保守派的阻挠，这次上的万言书并未到达光绪皇帝手中。但是这次声势浩大的维新派行动造成了巨大的社会影响，康、梁的名声不胫而走，从此他们成为维新代表人物。再次把梁启超推到风口浪尖的事件是“百日维新”。这次梁启超受到光绪皇帝召见，还献上了自己的《变法通议》，被任命为六品官衔。这次运动很快就遭到了以慈禧太后为代表的顽固派的封杀，康、梁知道大势无法挽回，逃离北京。梁启超流亡日本十四年。

对于外祖父梁启超在流亡日本期间的思想波折，吴荔明在书中也有系统的研究和论述。她说，在日本十四年间，梁启超一度与孙中山领导的革命派走得很近。在1899到1902年这一阶段，他的思想在立宪改革与革命破坏之间有摇摆。不过，这个思想上的摇摆并没有持续多久。1903年，梁启超赴北美，花了九个月遍游加拿大、美国各地，深入考察了美国的民主政治制度及华人社会，结果他发现西方文明制度与中国有很大反差，也注意到美国民主制度的缺陷。所以，回国后，他绝口不再提革命之事，反而成为坚定的君主立宪派。

然而，窃取了革命果实的袁世凯称帝，让梁启超的立宪思想完全破灭。吴荔明说，其实此时的梁启超已经决定从政坛隐退，不过出于责任心，他不得已而为之又联络了自己在湖南时务学堂的爱徒蔡锷，策划发动“护国战争”，推倒了洪宪王朝。

论著求为百世师

梁启超一生在学术、改革、治国思想等领域都有非常多的成就和贡献，吴荔明对其中评价最高的还是其思想和学术论著，并认为这些成就使他成为中国清末以来影响深远的第一人。

梁启超在1901年二十八岁写下《自励》诗立下宏愿：“献身甘作万矢的，著论求为百世师。誓起民权移旧俗，更揅哲理牅新知。十年以后当思我，举国犹狂欲语谁。世界无穷愿无尽，海天寥廓立多时。”虽然在“献身甘作万矢的”的政治斗争中花费了不少精力，但就他本人的意愿来讲，研究学理、开启民智却是他最在意和热衷之事。

梁启超的著作中最广为人知的是《饮冰室全集》，名字来源于梁启超在天津租界的书斋饮冰室。大约有十年时间，他在这里潜心做学术研究，《饮冰室全集》一半是在日本侨居期间完成，一半就是在天津饮冰室完成的。他从二十八岁起立下宏愿，到四十三岁退出政治舞台，虽然拖延了十五年之久，但最终急流勇退，回归他最喜爱的事业。这一回归给了他十几年的宝贵时间，成就了一代宗师。

梁启超一生留下了多达一千四百多万字的学术著作，内容包括史学、文学、图书馆学等，数字惊人。吴荔明计算，从戊戌变法到五十六岁于北京逝世，平均每年学术、政论著作有四十万字。这源于他才思敏捷和超人的勤奋。正如郑振铎所说：“梁启超政治上虽然是一位温情主义的改良论者，野心一点也不大，然在学术上，他却是一位虎视眈眈的野心家。他不动手则已，一动手便有极大的格局放在那里”。吴荔明给外祖父的最高评价是：这样纵横世界的大师，即使是当今全球化如此发达的今天，也是难得一见的。

培养出“满庭才俊”的父亲

人们都知道梁启超的治国、法学等思想，殊不知他也算是一名非常成功的教育家。在他的九个子女中有三个院士，其他也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可谓“一门三院士，满庭皆才俊”。

梁家子女当中最为人所熟知的，应属长子梁思成。他是我国著名的建筑学家，被英国学者李约瑟称为“研究中国建筑历史的宗师”。除梁思成、梁思礼外，梁家还有另一位院士：梁启超的次子梁思永，被公认为中国近代考古学的开拓者之一。除了三位院士，梁氏其他子女也都各自有所成就。长女梁思顺擅诗词，通古文，国学功底十分深湛。三子梁思忠立志从军报国，曾任国民党十九路军炮兵校官，参加过淞沪会战。次女梁思庄是我国图书馆学领域首屈一指的专家，奠定了燕京大学图书馆和北京大学图书馆西文图书编目的基础。《杨度与梁启超》一书的作者吴荔明就是梁思庄之女。

这样一个精英辈出的家庭，必定不是偶然。据说，流亡日本期间，由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学校，他便亲自教授女儿梁思顺读书，甚至批改作文至凌晨。经济状况稍好之后，为了培养女儿对自然科学的兴趣，他甚至在家里辟出一座实验室。到晚年时，由于忙于办学办报、各地演讲，他自觉对思达、思懿、思宁的教育关注不够，于是决定让三个孩子休学一年，聘请家庭教师，专补国学、史学课，还要每日临摹书法。根据孩子们的表现，梁启超会给他们发奖品，通常都是他亲笔写的对联、横幅，内容大多是为人处世的道理。比如梁思达曾得到过用隶书所写的“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的条幅。这些“座右铭”令孩子们终身受益。

梁启超一生主张变革，上过书、参过政、四处疾呼，屡屡以失败告终，终不改其志。这份百折不回的爱国热血，同样流淌在他每一位子女身上。梁启超所有出国的子女，无一例外都在抗战中或新中国成立前夕回到祖国。“报效祖国”这四个字，在梁家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这正是世人如此敬慕梁氏一家的原因：国士风骨。

新闻推荐

“洋保姆”来了 上海浦东首次成功受理外籍家政服务人员居留许可

新华社上海4月6日电（记者何欣荣）今年3月底，来自菲律宾的MARY接过了上海浦东公安分局出入境管理办公室办理的私人事务类居留许可。凭此许可，MARY可以在上海有效居留一年。MARY能在中国合法合规从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