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故乡 □梁桂珍

清明节，我跟随老公回乡里祭祖，那是他们家族里最早来凌云定居的先人。去之前，他就跟我说：“那里风景不错，也是出人才的地方。”那天，我们一行人开着小车去扫墓。虽然是石山区，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在平坝上一样，路很平坦，而山峦间经过几场细雨的滋润，显得格外清新。村里一条条新修的水泥路，一排排经过改造的新屋，让人耳目一新。最让人感到亮眼的是，房前屋后的川木瓜花、梨花、桃花竞相绽放，一簇簇红艳艳的川木瓜花、一朵朵洁白的梨花和粉红的桃花、黄灿灿的迎春花，把整个山村打扮得绝美如画。“这里风水好，出人才也多，别看是一个小村庄，每隔一两届，准出个县领导，考上大学的也不少。”大伯感慨地说。

“我们的祖坟就在那里。”我顺着老公指的方向看去，在村子的旁边，一座孤零零的老坟立在山脚下。我们一行人立即下车，大包小包地走到坟前。趁大家忙着拔草的功夫，我仔细看了一下碑文，见碑上刻着“祖籍广东南海县，到泗城府任修辞郎”。

“修辞郎，你们的祖宗还是个文官呢！”

“那当然，这是最早的坟，是我们的根。”老公自豪地说。

大伯快言快语：“咱祖上可是读书人，而且是个有骨气的文人。”

“有什么故事？说来听听”。

“当年，我们这个太祖不远万里，从广东南海县来到泗城府任修辞郎，他到任不久以后，看到清朝衙门太腐败，内心极其愤慨，于是就辞官隐退，去世了就葬在这里。”

从前，我只是从书里或是电视上见到一些文人辞官隐居，而最熟悉的当数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一直让人很神往。想不到自家祖先竟也出此等“高人”，内心感到无比的自豪和崇敬。但我还是有点疑惑：“他并非本地人，辞了官，为何不回故乡去呢？”

“我可不是吹牛，族谱上可是这么记载的。他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故乡，这谁知道呀！”大伯答不上我的话，焦急地辩解。

“你晚上可以托梦问他呀！”表弟故意嘲笑大伯。

“太祖作为当时的知识分子，是有良知的，你想想看，他作为一直深受儒道熏染的传统知识分子，在进则仕、退则隐的价值模式里，一直谨慎地秉持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理想。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如果不能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他内心一定是空如荒芜而有着透彻肺腑的苍凉。因此，他才不回故乡，而宁愿选择隐退在这深山老林里。”老公如是说。

“你这一分析，我觉得也有一定的道理，但你也太神化自己的祖宗了吧！”我哈哈大笑起来。

“不是神化，你们仔细了解当时清朝的历史，对当时的政治环境作个分析，就不难发现，腐败的官场，淹没了多少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才，我们的太祖有归隐的这种举动，一点都不奇怪。”

“可能这里风景好，让他留恋忘返也是一个原因。”表弟插话道。

其他人都不出声，也许都默认了老公和表弟的这种说法。斜阳时分，黄昏向四周弥漫，悲凉顿生，伤悼的情绪随日暮而苍茫。太祖早已化作泥土，长眠于地下，那个年月里的悲欢离合，已成过去。如今，我们驻足坟茔间，慎终追远，让他的骨风长存于子孙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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