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之初,虽然解决了吃饱的问题,但要吃一餐好的也不容易。在我的家乡流行一种吃法叫“吃伙”,即一个人想吃一顿美味,但自己却没有足够的钱买,只能大伙筹钱合伙搞一餐。爱“吃伙”的大部分是男人,尤其是乡村教师。爱“吃伙”的男人基本是“豪爽派”人物。他们往往不拘小节,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声唱山歌,大方待人。
我第一次见到“吃伙”是村里19个壮汉每人筹资2.5元、4两大米、1两黄豆一起吃我家的一只山羊。交钱给我爸后,“吃伙”人便七手八脚从羊圈里拉羊出去宰,可怜的羊像婴儿一样的惨叫声,看着我放养过的羊被拖出去,让我撕心裂肺,我追出去哭成个泪人,惹得“吃伙”人笑得前仰后翻。
“吃伙”的地方是有讲究的,“吃伙”人一人一份,不多不少,在谁家吃都不妥,所以一般选择到公社或学校去吃。开吃前先把份量分配好,一人一份,大家每人先吃一碗米饭,再把剩下的米饭均分,然后拿自己的那份肉和米饭回家给家人共享,最后再回来斗酒。
谁家有人参加“吃伙”,家里人就沾光,家里的晚饭也是等着“吃伙”人分肉回来了再吃。小朋友们在家吃完晚饭后最爱围观“吃伙”人划拳猜码、唱山歌斗酒的场面。当“吃伙”人发现门外那些怯生生的面孔时,都会施舍我们每人一块肉。
斗酒的场面很惨烈,“吃伙”人或有的当场吐,有的睡桌上,有的趴地上,烂醉的一面唱山歌,一面敞着胸回家去。这时最得利的应是村里的老狗,它们不仅能慢慢享受那些骨头,还吃了醉汉吐出的秽物,有时会用舌头添那些醉倒汉子的嘴。惭惭地,人狗同醉,人畜共眠。
讲话结巴的小朋友不敢去围观“吃伙”,因为我们当地老人说有个治“结巴”的秘方:用公羊“宝”涂到嘴巴上就好。其实药不在公羊“宝”,而在于孩子受羞辱后那大声的骂和大声的哭。骂着哭着,就骂顺嘴,结巴自然好了。我们屯就有一个严重口吃的阿三,可是这阿三胆小,每逢有“吃伙”他就躲得远远的,我很遗憾没见过那场面,但大人传说治好了几个结巴人。
“吃伙”人醉后唱山歌,可以说是一出戏。醉汉们那狮吼般的嗓音,是风情万种的浪,姑娘们听见了就会红着耳根掩面偷笑。有的也禁不住诱惑,自然而然和上,于是这宁静的山村变成了醉人的歌场。
“阿妹脸似竹叶长,带朵花儿在胸膛;阿哥梦中留口水,醒过原来是尿床”。
“阿哥脸皱似猴面,阿哥脸黄似桐叶;莫想把我阿妹娶,除非太阳西升来”。
阿哥阿妹互损互撩的山歌,引来众人围观,唱得天昏地暗,唱得地动山摇。在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的年代,“吃伙”的快乐让我至今不忘。
新闻推荐
据新华社北京5月5日电(记者/王立彬)记者5日获悉,国土资源部办公厅近日印发《关于全面排查不动产登记“中梗阻”问题的通知》,指出不动产统一登记制度全面实施以来,一些地区分散登记遗留历史问题逐步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