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那年,我还是一个莽撞少年,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总爱逞强,脾气也倔。那一年的秋收,从地里拉回玉米、花生、黄豆,然后往地里拉粪,以及犁地、播种小麦全靠拖拉机,而我“霸占”了家里的拖拉机,只能由我来驾驶,是个拖拉机能手。
记得那天,把村西那块地的小麦种上已经到了傍晚。父亲说,地头还有一些玉米秸、高粱杆,装到拖拉机的拖斗里拉回去沤粪。我三下五除二将这些东西一股脑儿装上了拖斗,摇开了机器,喊父亲上去,父亲没来及爬上拖斗,我已经挂上档,心花怒放地开着拖拉机行驶在狼烟四起的土路上。
拉这些玉米秸、高粱杆,挂了最高档——3档,跟没拉东西一样,飞一样的感觉使一个少年越来越忘我,他自信满满,俨然一个全世界最棒的开拖拉机能手。
进村需要爬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坡,坡下是大坑,大坑早年是鱼塘,现在闲置着。到拐弯上坡时,我还陶醉在飞一样的感觉里,虽然记得父亲教过,上坡要减速,换上低档,最好用1档,这样拖拉机的劲儿最大,但是狂妄的年龄总觉得父亲做事谨小慎微,我偏要用高速档爬一回坡让他看看儿子的本事!
惊险的一幕就此发生。只冲到土坡一半的位置,拖拉机好像用尽力气的壮汉,奄奄一息,突然熄火!一时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因为熄了火的拖拉机和拖斗开始急速地后退、滑坡,后面是深达三米多的大坑,我即将连人带车倒翻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出于本能,我急打方向盘,没想到这一个动作最终救了我。拖拉机跟拖斗在连接处以最小的夹角相互卡住,横在了坑沿儿。这时父亲从后面一路小跑急赶过来,看到危机解除,长舒了一口气,赶忙跑回家喊帮手,而我早已瘫坐在一边,吓得久久说不出话来。第二天才如梦初醒。
那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虽然我不能总结出什么,但是我相信了父亲的话,要用最大的力气去爬坡,而不要用最快的速度去爬坡。多年以后,我发现人也一样,走得太快就会飘起来,轻飘飘时难免失去方向,存在坠落的危险。放慢速度,用实力、诚恳、努力加上谨慎向人生高处攀登,才是制胜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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