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色下的王者

●谷未黄（武汉）

我是怀着失败者的心情走进草埠湖的。这是草色青青的3月，麦浪阵阵从麦城方向袭来。辽阔的平原，让你看不到沮河的皱褶，看不到漳河的皱褶，也看不到这两条河流成亲后的沮漳河的皱褶，甚至远处麦垅的皱褶。

脚下抽掉了故乡的侏儒山后，落在平原的感觉，有些绝望，走不到边的凄凉。我在想，两帮想打仗的人，天昏地暗地走到一起，还有举刀的力气么？关公的赤兔马竟然就这样从麦城一直奔到汉阳县的捉马山。

我不是关公搬来的兵，我是来投降的，我爱这片土地。我想不出离草埠湖不远的麦城，是一座用多少麦子堆成的城。我早就憧憬这里原田腴沃，常获丰穰的景色。

在村口，一个遗存下来的大磨盘把我镇住了。当地人说，100多人才把这个大磨盘抬到这里。这个巨大的石器，是哪个朝代从哪座山上弄到草埠湖的呢？它毕竟不是一只鸟。

草埠湖地处江汉平原西端，四大楚国都城之一的东周楚城遗址坐落于此，是楚文化的重要发源地。楚庄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典故就发生在草埠湖。

在这茫茫草色下，是谁“问鼎中原”？春秋时楚庄王北伐，并向周天子的使者询问九鼎重量，大有夺取周朝天下之势。公元前606年，楚庄王把楚国大军开至东周首都洛阳南郊，举行盛大的阅兵仪式。

即位不久的周定王，派善于应对的王孙满去慰劳。庄王见了王孙满，要与周天子比权量力。王孙满说，一个国家的兴亡在德义的有无，不在乎鼎的大小轻重。面对雄视北方的庄王，王孙满大谈九鼎制作的年代和传承的经过，周室虽然衰微，但天命未改宝鼎的轻重。于是，庄王不再强求。

在草色之间，我没有遇见楚庄王最宠爱的两位美人许姬和麦姬。楚庄王在位23年，后世对其多给予较高评价，有关他的一些典故，如“一鸣惊人”“绝缨之宴”，对后世有深远影响。

一次，楚庄王点烛夜宴，忽然一阵疾风吹熄筵席上的蜡烛。有人拉住许姬的手，许姬扯下那人帽子上的缨带。楚庄王不但没点燃蜡烛查人，而且请诸位都去掉帽缨，尽兴饮酒。

过了3年，晋楚交战，有位叫唐狡的武将总在前面冲锋陷阵。楚庄王讶异地问他，唐狡说：“我从前喝醉而失去礼节，君王您隐忍而不诛杀我。我常常希望能肝脑涂地，用颈上的热血溅到敌人身上来报答您。”

在草埠湖，我想约楚庄王出来，把黏土烧制的鼎，送给他的麦姬，一个和我母亲一样喜欢锄草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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