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文学酒作伴

文人多爱喝酒，从《诗经》到《红楼梦》，灿若星辰的中华文学史，始终少不了酒香的浸润。

酒与文学渊源已久，早在酒的发明时，酒就与文学结下了不解之缘。究竟是谁发明了酒？一说仪狄，一说杜康。《战国策·魏策》记载，梁惠王请鲁共公喝酒，共公言：“当年天帝的女儿让仪狄造美酒献大禹，大禹饮后觉得甘甜，就疏远了仪狄，不让再酿酒，因为他看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而杜康即少康，传说中夏代国君。这两人，前者无真人，后者无具体记载，所以宋朝窦革的《酒谱》中说，仪狄、少康之名，不见于经，只出于《世本》，《世本》非可信之书，然酒不过是智者所作，后世循之，完全不可能推断真正之源。西晋江统在《酒诰》中写道:“有饭不尽，委余空桑，郁积成味，久蓄气芳。本出于此，不由奇方。”他认为，酒本是从剩饭发酵中偶然发现的，不存在奇妙方法。

事实上，酒的酿造要解决两个问题，一个自然是酿酒的谷物，另一个就是盛酒的器皿。不论是《世本》的记载真有其事，还是《酒诰》的文字道破真实，刚开始酒的酿造必定是“王谢堂前燕”的社会上层人家为了延宴宾客，而非“寻常百姓家”逢年过节时的生活奢侈品。喝酒最开始注定是社会上层交流的高尚之事，而文人雅士也因能喝到作为身份、地位象征千奇百怪的酒而乐此不疲，酒与文学的邂逅同王子与公主的恋爱有着天然的相似性。

酒不仅仅是文人高士地位、身份的象征，往往文人创作时也喜喝酒。李白斗酒诗百篇，草圣张旭“每大醉，呼叫狂走，乃下笔”。为何喝酒能助创作？中医认为，酒乃水谷之精微，饮酒之后酒先入胃，胃属土，土在五行中主运化作用，它能调动人体其他器官更有效率的工作，“万物土中生，万物土中灭”说的就是这个道理。酒入胃之后，就像给人体机器倒入了润滑油，人体机器以更高的效率工作，文学创作经过酒的催化，自然是佳作频出。

文学史上不乏与酒相关的佳话。《三国演义》有桃园三结义，大宴铜雀台、煮酒论英雄；《水浒传》有智取生辰纲，醉打蒋门神、拳打镇关西；《西游记》有孙悟空大闹天宫；《红楼梦》中更有一段，贾雨村在穷困潦倒时正吟“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恰值士隐走来听见，便邀雨村同饮，“二人归坐，先是款斟漫饮，次渐谈至兴浓，不觉飞觥限斝起来。当时街坊上家家箫管，户户弦歌，当头一轮明月，飞彩凝辉，二人愈添豪兴，酒到杯干。雨村此时已有七八分酒意，狂兴不禁，乃对月寓怀，口号一绝云：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此段将文人对饮感怀写的情真意切、毫无遮掩。一部文学史，就是用五味杂陈的中华民族传统文化酿造的一坛美酒。

最豪迈的文学创作与酒的结合当属曹阿瞒。“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曹操在此诗中，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天下归心的殷殷之情，宾朋满座的快意人生只用了短短百余字就写得淋漓尽致。

最洒脱的文学创作与酒的结合要属诗仙李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李太白认为醒时心为形役，不能才华尽展、如愿以偿，而一旦有了酒的催化，就可以完全抛弃成规俗套的约束，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于是，诗仙一路走，一路饮，所到之处，佳作连连。“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诗仙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

说到酒，书圣王羲之最应感谢酒的助力。江南三月，会稽山间，于“流觞曲水”之际，趁着酒兴，王羲之用鼠须笔在蚕纸上即席挥洒，写下被后人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集序》。后来，王羲之又多次重写，奈何都无法超越。《兰亭集序》终成绝唱。

酒与文学，渊源说不尽，道不完。文人喜酒历来司空见惯，而文学也需要有点酒味才更加历久弥香，但还是要啰嗦地再提那句“小酌怡情、大饮伤身。”

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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