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瓦子地93岁住民凌德富又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季,而今是艳阳高照农历二月天,他坐在自家门前晒太阳,向我讲起了民国时期武德养蚕子的事:
“一过完年,各家就把簸箕、筛筛、垫子、蚕架顺出来,洗干净,修整好。二月间武德养蚕子的人多喔。每家每户都在忙。喂一季蚕子换回来的粮食要吃半年。土蚕小时候是喂的刺桑叶,刺桑叶小张难摘,幸好蚕小时吃不了好多。蚕子长大了,就要喂湖桑,湖桑是湖南移植过来的桑树,叶片大,蚕子爱吃,种湖桑多的人家,在蚕季就卖桑叶给养蚕多的人家。春季栽秧子,薅秧子,摘桑叶,全家老少,白天忙农活,晚上打起火把来摘桑叶、‘提沙’(清理蚕粪)、铺桑叶,喂蚕食,样样事情都误不得,连小孩和老年人也不例外。妇女们更是像武德民谚说的那样‘蚕老叶黄秧上市,娃哭尿涨豆浆开’,几股麻线一起紧,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啊!忙到蚕子上茧了,各家各户在装蚕子的簸箕里铺上捆成小把的蕨箕草,供蚕子‘上山’结茧,等金黄色的茧子在蕨箕草把把间结成果果。才松了一口气。会缫丝的人家就自己缫丝。湾头赵大雄家就是自己缫丝来卖,利润要大得多。他把茧子放在大锅里将蚕蛹煮死,在烟儿蓬蓬的灶沿上放一架丝车,将丝头游出来搭在丝车上,用一只脚踩丝车踏板,丝车轮子转动,挽成周长3尺的麻花把子。有织机的手艺人将丝织成绸子,利润就更大了。与瓦子地紧邻的坳口上胡家三兄弟就有织绸机,每年蚕季结束,胡家三兄弟机房里传出来的啪啦啪啦织绸声,至深夜不息。武德场上开织坊的王继奎生意更好。这是春蚕,下半年还有一季秋蚕。
武德家家户户,没有不看重养蚕的。喂一季蚕子换回来的粮食要吃半年。比之于务农,这个收入大喔!每年过了正月十五,茂恒穿长衫子,胸前别着公司徽章的生意客就到了武德,挨家挨户地转,茂恒的先生,先估量蚕茧的数量,付给养蚕户‘交头钱’,‘交头钱’一般是蚕价的十分之一。在青黄不接之时,这钱对农户来说,可救燃眉之急。收蚕茧时,茂恒的人再来,熟门熟路的,收蚕茧,收丝,收绸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卖1秤(10斤)茧子的钱可买1石谷子(当时当地1石谷子是300斤),我们一家有爷爷奶奶、父母、幺叔,加上娃儿些,总共十多个人,养1季蚕子,在一般年辰可收50斤蚕茧,就能买回1500斤黄谷。茧子还可以用来抵农税,交皇粮。
一家老小都希望蚕神保佑,蚕子能够顺顺当结茧,堂屋神龛上也就供了黄帝、嫘祖的神位。正月间祭祖时就把黄帝、嫘祖一块祭了。当时我们对蚕子病虫害了解得不多,就知道用石灰来消毒,石灰一撒下地,蚕房就干燥了,病虫害自然少些。
我们积累了点钱,也没有买地方,还是佃人家的田土来种,钱都用来修住房了。民国三年我们筹划修房子,请了赵树成木匠来,在洛家山买了木头,再请解匠来解了千多‘裁’木头,两千多匹瓦隔子,修了两年多才把房修好,一直到现在,虽说已经再修了新房子,但老房子至今都还在用。我们建瓦子地的房子,可以说养蚕是出了大力的。”
89岁的机匠胡尚荣和他老伴94岁的谢开珍住的坳口上,距离凌德富住地不过100米之遥。凌德富说他们家还保存有织绸子的机子。但到坳口上一问织布机已经打来当柴烧了。胡尚荣的孙儿修了一楼一底的新住宅,但胡尚荣两老住不惯,仍然住在从前的老宅子里。胡尚荣讲述:
“我们原来在巡司场住,也是编织为生。后来到武德坳口上佃倪克容的8石田租,4石包谷租的田土,农事之外仍是搞编织。武德农户惯常喂半张种的蚕 ,运气好可收50斤重的茧。有时只能收二三十斤,也还有因蚕病完全无收的年辰。我和二弟尚华、三弟尚富就置了机子帮人家编平板绸、织绉帕。乡下人家里喂了蚕子,积了丝,要编绸子、织罩子,就找人到坳口上我家中来把机子抬起去,我上门去织,大户人家,有时要织半年以上,我就进点工钱。蚕丝金贵得很,织绸、编绉帕都论丈数,几两丝就可以编一丈绸 ,在眼皮底下编织,主人家才放心。在牌坊底下易家,十冬腊月,快过年了,我们都还坐在在机子上 ,手冻得像刀刀儿割一样 。上了租子就没得好多粮了 ,家里头还望着拿点钱回去买点粮食好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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