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汛期的惊慌

来源:安庆晚报 2018-06-22 11:31   https://www.yybnet.net/

那年汛期的经历有些特别,就是搞了一场大搬家。

没日没夜的雨已连续不断地下了八天,天空依然乌云低垂,给人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沉重感觉,果然在夜里又一场倾盆大雨伴着电闪雷鸣渲泄而下。就在这天夜里传来消息,说华阳闸江水水位已达到18.67米,堤怕是保不住了。人们奔走相告,议论纷纷,使多日紧张的气氛又陡增了几分惊慌的色彩。

这是1983年7月中旬的某个非同寻常的夜晚。父亲上江堤已多日不在家,母亲终于在深夜12点的时候打定了主意,明日搬家,尽要紧的搬,即搬家里就要下崽的那头老母猪和我的一柜书,地方嘛,搬到后山太慈她的干娘家。

第二天清早,我拉着一辆平板车冒雨出发了,老母猪和书柜被牢牢地捆在板车上。弟妹都小,我执意不让他们帮我,我心里的想法是万一这天圩破了他们跟父母在一块总要好些,后来在路上才想到万一真破圩了,他们随我到了后山才是真安全。望(江)华(阳)公路上搬家的人流、车流简直是挤得水泄不通,大家挤挤挨挨、磕磕碰碰、慢慢悠悠、义无反顾地前行,目标只有一个:把东西运到后山各个乡镇的亲朋家。到了中午,我才走到县城,15华里路竟然走了3个小时。过县城时,搬家的队伍更庞大,还挤了许多往回走的空车和人,熟人之间打着招呼,这些往回走的人是一脸轻松,让我们又羡慕又发急。

要命的是往太慈方向的路有100米长被内河水淹没,形成了好一片水泊。幸有两条木船在来回摆渡。渡一辆板车需5块钱,但因只有一块顶多两尺宽的木跳板,板车拉不上去,这下可把我急坏了。这时有两个家伙凑上来:“20块钱我们把你的板车抬上去!”我心里一阵愤怒:老子板车连同母猪和书柜总共不过500斤,你抬2米路就赚20块,也太黑了。但望望天色,我妥协了,只好掏出20块也就是我在纺织厂上半个月班的工资,又交给摆渡的5块,我和我的板车总算上了船。不曾想在彼岸又遭一劫,板车也只能抬下去,但这回只让人赚去10元。

我母亲的那位太慈干娘来过我家几次,我当然认得她,但她的家我从没去过,等走了20里丘陵坡坎路到了太慈街时,天也快近黄昏,人也精疲力尽,而雨又下大了,我站在街上,举目四望,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拐,问路却又不知具体的村名,只知道叫什么余家大屋,问了好几个人都不知,便也懒得问了。那两年,我有个习惯,遇事不决时就掏出5分钱来决断,这一次更不例外,结果是镍币正面朝上,于是选择了东边的一条路走去。但我却是越走越茫然,越走越懊恼,越走越饥饿,天就要黑了,路也坎坷得更厉害了……我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动弹。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感到绝望时,在我后面走来一个扛着铁锹的小伙子,年纪和我差不多。我立刻兴奋地站了起来,问他余家大屋怎么走,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板车上面哼哼唧唧半死半活怀了崽的母猪和蒙了塑料纸的书柜。“我就是余家大屋的,你从哪来,到哪家去?”当我告知我从华阳来,到余家大屋我母亲的干娘家去时,他的眼睛一亮:“走,我带你去!”他帮我拉着板车,走了大约半里路,竟将我径直带到一户人家的门口。原来他就是我母亲干娘的孙子余绵节。进了门,我整个人一下子瘫了。

第二天早上,尽管他们全家再三挽留我多住一晚,我还是坚决地走了,他们不知道我的心早就飞回了华阳,飞在了父母弟妹的身上。我空板车一身轻,等到过县城时,就听到车流人流中传出了可怕的消息:“华阳忠王庙圩破了!”我先是半信半疑,马上就选择了坚信,因为我想到了1954年的溃口就在华阳中王庙那段江堤往东400米处,那时叫夏家新屋,又叫十八家,随着大堤的溃破,那个首当其冲的村子瞬间荡然无存,村名也被时间慢慢消灭。我蹲在公路上,想到父亲、母亲、两个弟弟和一个妺妺不知道怎样了,全身冷汗直流。我和大家一样,思维和感情在那样的氛围中已变得极其简单极其脆弱。我咬了咬牙,直起腰来,然后双手往后捉紧板车把,便狂走起来,尽管我的右大腿三年前严重骨折过,但却没有影响我疾走如飞,我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我那个叫老街的村庄,赶到我那个虽然贫寒但却极为温暖极为温馨的家。但是跑着跑着,我却不是层层加码的疲累,反而是层层心理减负后的轻松,因为我想到,如果是破了圩的话,我应该是迎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水行进,可是道路畅通,四野除了天上间或飘下些雨水,并未见那破堤而来的江水的身影。直到奔回了家,终于确认了是一场百分之百的虚惊,顿时,我心中的那个舒坦劲,就好像是刚拣了个宝一样。

我吃了点东西,就去了忠王庙那段江堤。虽然江宽水阔,白浪滔滔,但江堤巍巍,坚如磐石,防汛的民工正在堤上来回巡视,还有一些老人和小孩,或坐在小马扎上聊天,或打闹嘻戏,完全是一派严肃又轻松的气氛嘛!

1983年的大搬家,整个就是一场庸人自扰的虚惊。后来的年份,如1998年汛期,华阳闸江水位最高时达20.38米,没有哪一户搬家,但1983年水位只有18.67米,大堤根本就没有问题,却出现了沿堤数个乡镇连续多日闹哄哄往后山地区搬家的大潮。

我现在却又想,那年的虚惊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我们出门就见长江,而汛期的江水位高得就像悬在我们头上的剑,谁敢保证这把剑不会落下来呢?于是议论乃至无意的造谣、传谣,自己吓唬自己,也就在所难免了。其实,这种汛期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惊慌失措的表现,对于圩区的人们,是与生俱来的天性使然,即便是如今有上游的三峡大坝在发挥节流作用,我们也还是有些习惯性的不踏实。就在前些天,就食于杭州的我,还打了好几次电话回家乡,忐忑不安地问了问今年长江的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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