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连载杭州大哥（二十一）

□ 谢光明

我们等到下午两点多终于等到压轴戏，本届杭州市自由搏击决赛鸣锣开打。主持人用十分夸张的音调介绍了红蓝双方：方豫生和柯立军。豫生出场时，我们一起站起来欢呼，不停地鼓掌呐喊，誓要压过为柯立军鼓掌的分贝。主持人示意场下安静，我们还在鼓掌欢呼。“好了，好了，掌上留给比赛结束时双方选手，现在还没分胜负呢。”主持人不得不放下话筒。

柯立军穿着短裤，冰寒彻骨着脸围绕擂台小跑一圈，经过豫生的时候，挑衅地扬了一把眉毛，然后站在角落拿他炯炯的目光瞪着豫生。他比豫生高了5公分。

裁判一声“Shi-jak”，柯立军和豫生来到擂台中央。柯立军并没有多少试探，想必他对豫生早知根知底了，饿虎扑食般朝他扑去。他迅速抱住豫生的一只腿，将豫生摔倒在地。

刘枧在台下喊：“起来，起来，打站立。”

柯立军和豫生在地上纠缠，柯立军要强行过腿，被豫生紧紧地夹住他的一条腿。

五三：“这个柯立军无耻，强奸豫生啊？”

我一巴掌摔到他脸上：“这是MMA，无知。”

柯立军直起身子，朝豫生脸上砸肘和锤击，豫生眉角裂开了一道小口子，鲜血沾在两人的身上。柯立军再次砸肘时，豫生翻转起桥，把柯立军顶到身旁。但是柯立军反应非常快，绕到豫生侧后要实施断头台。豫生急忙将手腕伸进柯立军手臂里，破解了他的狠招。豫生地处下位仍然被动，被柯立军死死地箍住不放。两人僵持了十几秒后，裁判分开他们重新开始。

第一局在豫生险象环生的处境里结束。主持人再次对着台下，其实是对着我们用话筒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希望观众朋友们遵守秩序，做文明观众。”

第二局开始，柯立军对今天冠军的头衔是势在必得，没有试探，一上来又是展开了对豫生的进攻，始终站在擂台中央碾压豫生。刘枧在台下着急了：“迎上去，迎上去，不能再被动防守了。”我们也着急，尽管看不出门道，但是看着豫生被柯立军追着打，气势就不利于我们一方。是豫生还没进入状态，还是被柯立军的气势压住了？我们站起来喊：“方豫生，加油！方豫生，加油！”豫生可能听见了呐喊助威声，挥拳朝柯立军展开进攻。突然，柯立军转身一个神龙摆尾，一脚踢中豫生的腹部。豫生痛苦地弯下腰，柯立军接着又一记后手摆拳跟上，朝豫生砸去。豫生猝不及防，被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脸部，豫生的身体晃了两下，倒在地上。

裁判阻止住柯立军对豫生持续的打击，开始读秒。全场沉默了，体育馆内显得死一般的寂静。

豫生举起双拳在裁判读秒声里慢慢地站了起来。我们再次欢呼：“豫生，加油！豫生，加油！”

柯立军并不打算给豫生喘息的机会，乘胜追击，前手刺拳加后手横肘，频频向豫生展开凌厉攻势。幸亏豫生抗击打能力超强，慢慢恢复过来。柯立军主动抱起豫生的腰部，想将豫生拖向地面，施展他的绞杀技。豫生坚持自己的打法，压低身体的重心，转身做站立裸绞，但是被柯立军挣脱。两人接着站立互攻。豫生经过几个月的训练，搏击技术早超越街头打架的水平，而柯立军不但有丰富的比赛经验，心理上也占优势，两人在僵持中结束了第二局的比赛。

我看见房东阿姨离开了座位，急忙跑过去看她。“吃不落（吃不消），不能看。”房东连连摆手，“这样打痛啊，小伙子，何苦呢。我不忍心看着他们打，我得走了。”走到出口，房东转回身子说，我在外面等他的好消息。

豫生因为被读秒，落后柯立军两分，形势对他极为不利。我们被这落后的两分堵得心里发虚。蒋振山紧紧地握住拳头，恨不得跑上去帮豫生一把。老五扯下了裹脚布，拿在手里挥舞。刘枧知道豫生今天还没有发挥好，两场比赛打得都没有可圈可点的地方。他利用一分钟休息时间，一边往豫生头上浇矿泉水，一边轻轻地在豫生脸上拍着巴掌，反复提醒他及时调整战术要领，鼓励他利用最后一局放手一搏。

第三局开始，柯立军一如既往地采取碾压式打法，欲逼豫生后退。豫生不再退让，迎面正蹬或转身后摆，与柯立军拉开距离，利用身高优势，在中远距离攻击对手。但是柯立军不依不饶，步步紧逼，肘膝并用，上下立体进攻。豫生还以颜色，起膝顶撞。一阵刀光剑影后两人又缠抱在一起时，柯立军再次主动倒地，施展关节技锁住豫生的手，豫生则居高临下举拳砸击。

“好，好，狠狠打！”建筑队一片山呼海啸。蒋振山的目光越过亢奋的老五和刘一平，茫然地看着我。等待我的解说。我一巴掌打了老五一个耳光：“豫生危险！”

台上豫生脸上的肌肉在抽搐，处境非常不妙，跟他第一次与刘枧交手时如出一辙。柯立军已经牢牢的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臂在施展十字固。欢呼声还在此起彼伏，但我知道傻瓜们是在为柯立军欢呼，我和老五大声呵斥，制止住那些农民工兄弟。欢呼声逐渐停息，转变成焦虑弥漫在体育馆内。建筑队越来越多的民工终于明白豫生正处于十分严重的危险境地。裁判已经叉开双腿，大幅度地倾斜身体，盯住豫生的反应，随时打算终止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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