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亥年初春的雪

□王畔政

己亥年元宵节之前,鲁东南半岛的夜晚静悄悄地下了两场雪,还都是中雪。这是上苍送给新春最好的礼物。

没有雪的冬天,总感到是一个很不像话的季节。该来的你不来,既违背了人们心中的期待,也是对芸芸众生的一种伤害。北国瑞雪,你不来,我们与谁共度漫长的冬季?好在,上苍是有灵性的,在春寒料峭的初春,积蓄了力量,飘飘洒洒地降下了久违的雪。

久居小城谋生,似乎远离了养育自己的乡村,远离了五谷杂粮生长的庄稼地,其实那根牵绊自己乡情乡心的乡村一直在心头缠绵。

半岛,总体来说干旱少雨雪。我知道乡村盼望什么,我知道老家盼望什么,我知道我的父老乡亲盼望什么。他们盼望的是风调雨顺,瑞雪飘飞,这意味着年景丰饶,四季安顺,日子滋润。自然,我的心一直附着于老家的乡村、土地和庄稼。春季盼喜雨,夏季盼喜雨,秋季盼喜雨,冬季盼瑞雪。

瑞雪兆丰年呐!问雪情,电话打给老家的大哥,大哥语速频急地说,大概有四指深吧,无风无火地下了一晚上,好雪,好雪!听得出电话那头兴奋的声音,想象得出大哥那激动的表情。在农人看来,铺天盖地的一场雪,就好像是收获不完的白面一样。冬小麦安详地接受莹莹瑞雪的滋养,然后,伸展冬眠的腰身,吸足水分,返青拔节吐穗,肆意生长,小麦丰收了,一年里就有了无限的希望。

我总把瑞雪和丰收联系在一起,似乎抹杀了雪景的观赏性。当然不会,我只是有些偏颇而已。城市里的雪景,是零星的,散漫的,它被高楼大厦切割着,它被夜晚的灯光映照着,忽闪忽闪的洒落,飘飘忽忽地藏身,生怕被密集的行人踩着似的逃遁到路边角落,只有成行成排的绿化树上方显出它的晶莹剔透、玉树琼枝；

乡村里的雪景,是苍茫的,铺排的,它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奔跑,天上苍茫一片,地上茫茫雪原,只有在乡村,这大雪才会下的潇洒、恣肆,此时已是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了。这里,虽没有雪域高原的气势雄伟,没有东北林海雪原的壮观美景,却也因为一年一度的瑞雪登门,而显得格外精神饱满。

忽而想起几年前的广州,因为下了一场在北方看来根本算不上一场雪的小雪,无数的市民竟然欣喜若狂,倾巢而出一观雪的风光。祖国之大,大到四季风景不同,自然,他们注重的是看一场百年不遇自然胜景。而我更加注重的是适时来一场大雪,不仅因为雪景怡人,而且是馈赠给大地的一道丰收盛宴。

杜甫说好雨知时节。鲁迅说雪是雨的精魂。己亥年初春的雪适时降来,是雪,也是知时节的雨,这初春的雪化为雨的精灵,沁入大地,这已足够抚慰我等浮躁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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