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手稿因其既具有文学价值,又具有书法鉴赏价值,而成为一座蕴藏丰富但有待开发的宝藏。
很多重要著作手稿被保存下来
据鲁迅博物馆资料部统计,鲁迅著作手稿保存下来的有350篇,1916页,约占鲁迅创作总量的四分之一,其中比较完整的是《朝花夕拾》《故事新编》。鲁迅对自己的手迹并不珍视,甚至随手毁弃。当时的出版部门印出鲁迅著作之后,也常将手稿当作废纸处理,以至曾流落到小贩手中用于包油条。只有未名社出版鲁迅著作时完整保存原稿,另抄副本付印。遗憾的是,《朝花夕拾》中有3篇手稿散佚,《故事新编》中的《补天》一文中有他人的代抄稿。鲁迅名著《阿Q正传》,现仅存一页从报纸上翻拍下来的影印件。
鲁迅杂文手稿现存167篇,其中有不少重要文章,如《死》《〈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序》《门外文谈》《为了忘却的记念》等。
鲁迅译文手稿的精神旨趣
据翻译界前辈戈宝权先生统计,鲁迅一生翻译了14个国家近100位作家的作品,总字数超过了250万字。但他绝不可能通晓14个国家的语言文字,他精通的仅仅是日语,其次是德语和英语。鲁迅的大部分译著都是根据日译本转译的,因此日译本的失误也就必然“牵连”自己,像他早期的译本 《月界旅行》《地底旅行》《造人术》,不仅内容文字跟原著有很大出入,甚至连原著的作者都弄错了。
在北京鲁迅博物馆和上海鲁迅纪念馆,现存鲁迅译文手稿39种,1439页,主要有《小约翰》《毁灭》《死魂灵》三种,还有一些零星译稿。在国家图书馆存有鲁迅译文手稿25篇,共928页,2014年已结集为《鲁迅未刊翻译手稿》出版。这些未刊翻译手稿的问世,展现出鲁迅手稿研究的广阔前景。
鲁迅日记中隐含着“生活密码”
鲁迅手稿中还有两个特殊部分,一是日记,二是书信。日记手稿共2204页(包括书账),从1912年5月5日起,至1936年10月18日止,其中1922年的日记于1941年被侵华日军抄走,至今下落不明。
鲁迅日记是写给自己看的,隐含着很多他本人的生活密码,值得破译。例如,由于当时白色恐怖,鲁迅跟一些革命者的交往或参加革命活动,在日记手稿中多以隐语出现,如以“息方”代指冯雪峰,以“越之”代指胡愈之,以“史美德”代指史沫特莱。所谓赴爵禄饭店,并不是吃饭或去宾馆,而是秘密会见中共领导人李立三。但这是就鲁迅日记本身的内容而言,单从手稿的角度并不能看出多少修改的痕迹。
与许广平的通信《两地书》最具研究价值
鲁迅书信手稿现存1388封,2175页,大约只占全部书信的四分之一。其中最具研究价值的是《两地书》。鲁迅与许广平之间的通信,始于1925年3月11日,终于1932年10月26日,7年间共存160余封。1932年下半年,他们将这批信增删修改,选取其中的135封编为《两地书》交上海青光书局出版,受到了读者的喜爱。
众所周知,鲁迅跟许广平的结合不仅是基于思想的共鸣、理想的一致,而且也是由于气质的相近、性格的契合。这一点,在《两地书》原信中体现得最为充分。阅读原信中那些披肝沥胆、袒露心迹的温馨文字,我们可以更深入地把握鲁迅和许广平的性格,更全面地透视他们丰富多彩的情感世界。
手稿中的书法价值与学术价值
鲁迅手稿中还有一些其他部分。据鲁迅博物馆资料部统计,鲁迅辑校古籍85篇,8136页,其中最具研究价值的是 《嵇康集》。在长达20多年的岁月中,鲁迅校勘《嵇康集》10多次,抄本3种,亲笔校勘本5种,另有《嵇康集》校文12页,终于使之臻于完善,“世间已无更详于此者矣”。
鲁迅辑校石刻879篇,3679页,其中鲁迅摹写的石刻原文具有书法鉴赏价值,其眉批、夹注、按语极具研究价值。郭沫若对鲁迅书法造诣有一段经典性评价:“融冶篆隶于一炉,听任心腕之交应。质朴而不拘挛,洒脱而有法度。远遂宋唐,直攀魏晋。世人宝之,非因人而贵也。 ”
鲁迅作金石目录时专门作了考订,说明他在辨伪方面下了一番工夫。整理拓片时留下的文字也有修改痕迹,如将《六朝墓志目录》修改增删后改名为《六朝墓名目录》,这其中也隐含了鲁迅的研究心得。此外,北京鲁迅博物馆还保存了鲁迅的一些笔记手稿,如留学日本仙台医专期间的《医学笔记》和听章太炎讲课的《说文解字》笔记。
摘自《纵横》陈漱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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