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雕塑家乔邦娜

2011年我在安纳多鲁大学工作期间，该校艺术学院院长是女雕塑家乔邦娜教授。她曾在中国上海博物馆办过作品展，并与中国清华大学、景德镇陶瓷学院有过学术交往。

那年，我在该校做了中国文化系列讲座，有一场讲的是“丝绸之路之今昔”。讲座之后，学校报纸做了报道并配发了照片。寒假前几天，在校长办公大楼的大厅里，一位五十来岁的女士走到我面前，用英语问道：“你是中国来的教授吗？”得到我的肯定答复之后，她自我介绍说她是艺术学院的老师，并递给我名片，我一看，她是院长乔邦娜教授。我在该校图书馆的一间专门的展室里看过她的雕塑作品，印象深刻。我俩聊了几分钟，乔邦娜教授说改日请我吃饭，到时候再细谈。

几天之后，外语学院院长汉丹教授通知我，乔邦娜教授晚上邀请我们一起去中国餐馆吃饭。傍晚时分，乔邦娜教授和她的丈夫，一位来自伊斯坦布尔的富商，开车来到宾馆接们去饭店。她的先生一边开车，一边跟我们聊天。他突然问我是不是共产党员，我觉得奇怪，问他为什么对共产党员有兴趣，乔邦娜教授解释说，他们的女儿在意大利留学，交了个男朋友，是中国留学生。她俩特意去意大利看过那个中国小伙子，觉得他人挺不错。说到这儿，她丈夫骄傲告诉我们：“他是共产党员，那天吃饭是他付的钱！”

埃斯基的中国餐馆价格很贵，一般是宴请贵客的地方，乔邦娜的先生有点财大气粗，招呼服务员拿来菜单，叫我们尽管点。那女服务员是上海人，丈夫是厨师，见到我们中国人，满脸笑容：“我早就知道城里来了几个中国人，一直没见到你们，你们今天终于来了。”我悄悄地用中国话对她说：“帮我们做一点正宗的中国菜，我们好多天没吃过中餐了。”服务员俯着身子，在我耳边悄悄地说：“正宗不起来啊！这里没有猪肉，没法子正宗。”说完，抱歉地对我们笑了笑。

席间，乔邦娜教授问我：“你了解陶瓷吗？”显然这与她的专业有关，她制作过很多陶瓷雕塑。我说：“我说不准，但作为中国人多少了解一点。英文‘中国’就是China，与瓷器是同一个词。不过中国的陶瓷大致分成三类，一种是瓷器porcelain，主要产地是景德镇，那里号称‘瓷都’。”乔邦娜说她去过景德镇。我接着说：“第二种是陶瓷，英文叫ceramics，一面带釉，比如装修用的瓷砖；还有一种是pottery，属于陶土一类，宜兴紫砂茶壶可能属于这一类。”乔邦娜一听，便说“宜兴我也去过。不过，你说的带釉的瓷砖，中国最好的产地在哪儿？”我说：“据我所知，广东的佛山陶瓷和河北的唐山陶瓷都很有名。”乔邦娜说她下次去中国要去这两个地方看看。说起瓷砖，我们聊起了苏丹艾哈迈德清真寺（SultanahmetCamii）。因寺内装饰用了大量蓝色瓷砖而被称为“蓝色清真寺”。乔邦娜说那瓷砖是在土耳其瓷器名镇伊兹尼克（Izhik）烧制的。我说我去过“蓝色清真寺”，那些蓝色瓷砖和花纹使我想到了中国的青花瓷。伊兹尼克地处古代丝绸之路，会不会受到中国青花瓷制作工艺的影响呢？乔邦娜一听，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她告诉我，她正在指导一名博士生写有关这方面的论文，希望我能跟她的博士生谈谈。她还想请我去艺术学院做一次专题报告。我说：“马上要放假了，恐怕来不及做准备，要么，等过了寒假，下学期我再讲。”她说：“那好吧，下学期也行。不过，你不用做什么准备，你就把今天讲的讲给大家听，就是很好的报告了。”寒假我回国，过了春节又去了安纳多鲁大学。有人告诉我，乔邦娜教授不知为什么事，跟学校闹翻了，一气之下，辞职去了伊斯坦布尔。看来艺术家都有个性，也有点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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