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很像苏大强

□阿紫

电视剧《都挺好》热播，其中最让人诟病的人物是苏大强，许多人说现实生活中哪有这样离谱的老爸？我不得不告诉他们，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觉得没有，只不过没遇上而已。我们的亲戚、邻居就不会说没有，因为他们认识我老爸。

老爸不如苏大强幸运，家里没有一个大款儿女。然而老爸也有苏大强比不了的地方，那就是老妈一辈子逆来顺受，儿子们没一个会正面怼他。于是关起门来，老爸就是皇上，说一不二。然而走出家门，往往就怂了，与人争执，每次必输。

前年，老爸做了一次手术，切除了肠道，从此靠腹部挖出的一个“造口”排便排尿。时间久了难免溢出，浑身散发臭味。在家无所谓，都是自家人，大家都习惯了。出门坐地铁、公交，老爸站在哪里，周边几米内，所有人都会迅速撤离，哪怕车厢十分拥挤。我们家附近就有超市、菜场、公园，我们劝老爸减少坐公共交通工具次数，以免影响别人。老爸不以为然，说老年证有免费坐车的优惠，不坐不就吃亏了？不仅要坐，还要坐远一点，把便宜占到最大值。

最近，浙江老家亲戚频繁打电话，要老爸老妈过去玩。我们力劝他们别去，亲戚们不知道老爸的病状，对于困难估计不足。要是将人家的被子、床单、沙发都搞得臭烘烘的，就很尴尬了。然而老爸却很积极，恨不得马上动身。为了节约，不坐高铁，要坐普通列车卧铺。

卧铺一个隔断里6个人，空间狭小，其他人要在12小时里全程呼吸粪臭，能受得了吗？再说下车之后，满是粪水的床铺，即便清理了，下一位乘客怎么睡？“那是别人的事，我可管不了！”老爸满不在乎，说话的口气颇似苏大强。

另有一个大问题，浙江亲戚有十几户，每家条件都远比我们好。他们那边礼数多，初次见面，长辈要给晚辈红包，同辈亲戚要给病人老爸慰问金。红包按当地标准，500元一个都很寒碜了。算了算要给红包的份数，以及可能收到的慰问金份数，老爸得多掏出去几千元。

“不是这么算的，按照各自的条件来。我准备只给100元一个红包，他们给的慰问金怎么也不会少于500元一份，算下来能赚不少呢。而且还能白吃白喝几个月……”老爸聪明地说。

让他这么走一趟，我们家恐怕要声名狼藉了。无奈不论怎么苦劝，拦不住他的省亲计划。最后还是大侄子说了一番直话，老爸虽然听得心情很不愉快，但暂时中止了浙江之行。

孝顺是没错的，但孝与顺之间需要把握一个度。反思这么多年来，老爸何以变得如此以自我中心、目中无他人，还是因为家里人都过于顺着他，顺得毫无原则，以至于他在外面很招人厌，以前在单位与同事关系紧张，退休后也没有真正的朋友。无原则的“顺”，其实是一种隐形的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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