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者无畏与高处不知寒 丹麦电影《狩猎》观后

古龙小说里说,行走江湖三种人不能惹,老人、小孩和女人。老人和女人不好惹都好理解,敢出来混的,老人自然是深藏绝技的,至于女人,谁敢说她身后没有强悍的男人帮衬?可是这小孩子,还真不好界定,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天真纯洁的小孩子有时候就自带几分邪性,这一点在恐怖片里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我今天想讲丹麦电影《狩猎》里的小萝莉克拉儿,且听我给您说道说道,六岁的克拉儿如何毁掉一个人畜无害的中年大叔卢卡斯。

刚刚和妻子离婚的卢卡斯正处于人生低谷,他目前最大的人生愿望就是能和儿子团聚。他在一家托儿所找了份工作,心地善良个性温和的卢卡斯打心底喜欢这些可爱的孩子,他整天无微不至照看这些小孩,和他们一起游戏打闹,于是他很快受到了同事和孩子们的喜爱。这其中,他好朋友的女儿克拉儿对卢卡斯尤为亲近,有一次她甚至做了一个心形礼物向卢卡斯示好,还情不自禁亲了这位大叔的嘴唇,面对克拉儿幼稚而单纯的行为,卢卡斯婉转拒绝,他亲切地说:“克拉儿,我不能收你的礼物,并且你要记住,亲嘴只能限于你和父亲母亲之间,不能有第三个人。”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举动直接将他的生活推向了深渊。自尊心受到打击的克拉儿对着幼儿园园长说了一些含含糊糊的报复性谎言,那些谎言在成人的启发和孩子的想象力中,被串成了一个完整的犯罪链条,从此,卢卡斯背负起了性侵女童的罪名,一时间,人畜无害的卢卡斯成为了整个小镇排挤和压迫的对象。好友的愤怒,女友的不信任,爱犬的死亡和陌生人的恶意让卢卡斯几近崩溃。小小的克拉儿目睹惨遭迫害的卢卡斯,几次试图告诉大人,她不过是胡说了几句蠢话,卢卡斯什么都没做。然而,即便最后警方介入调查证明卢卡斯无罪,恶意也并没有随着卢卡斯的重获清白而画下句点……

《狩猎》不是恐怖片更不是悬疑片,然而它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啊,它冷酷的镜头下,是北欧清隽的风光,故事并不复杂却冷意森然,主演麦德斯·米克尔森的演技出神入化,当他在雨中埋葬被小镇人民执行了死刑的爱犬芬迪时,当他在教堂中面对好友留下绝望的泪水时,当他在影片结束时突然遭遇一记冷枪时,你不禁想发出天问:是谁挑起了这场是非?

我们说无知者无畏。克拉儿是无知的,她的无知源自于她的年幼,她根本无法预知她“真实”的谎言带给卢卡斯的是怎样毁灭性的打击。无论有没有古龙先生的警告在前,也无论我们如何调侃说年幼的儿童自带邪性,总之你没办法指责这个年幼的孩子。我想说,可怕的是来自成人社会的冷酷无情和人性最无法言说的幽微。

克拉儿的父母宁愿自己多年的好友蒙受冤屈,也不想让女儿背负说谎的污点；小镇里的成人们似乎很难得才找到一个支点让自己成为上帝,啊,我有一个机会可以用上帝的视角去审判一个罪人,那么,你怎么可以无罪!六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说谎?你不过是侥幸逃脱罢了!于是,让卢卡斯成为社会群体森林中那只被追猎的麋鹿,让他遭受羞辱和迫害都是理所当然的。

一个不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人,大概并不能说清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看世界是一种什么体验?以前在哪儿看过一个老师对这种人的评价:“自己忘乎所以,路人不寒而栗。”

是的,无论如何性侵儿童都是不能饶恕的恶,而当一个群体对一个人或另一个群体的偏见和迫害又是不是一种恶?我想你也许想到了被杀戮的犹太人、胡图族灭绝图西族的的行动,甚至你还想到了南京大屠杀……都是人类,谁给谁的权利?

当路人不寒而栗时,自愿站在高处的人一定是“高处不知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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